阿发斯委屈，“我怎么会想杀死重要的预言家先生。”
林亦小心翼翼将沈霖放到床上，闻言双臂再次附满黑色磷片。
虽然不记得潜入城堡后发生了什么，但林亦知道会把巢穴设计成城堡样式的恶魔绝不可能任由一个陌生恶魔在身边久留。
恶魔拥有智慧，林亦终于真切地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唯一接触过的高级恶魔，那只人鱼蒙蔽了他，他轻视了恶魔的智商。
异能克制？怕被发现？
现在看来这样的谎言漏洞百出。
他不是进入圣碎山脉的最佳人选。
小丑亲自进入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看到幻境也能诱使沈霖预知未来，那么小丑只需要将他亲眼看到的一切呈现在沈霖面前。
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虚实相交的情报，步步紧逼的诱骗，林亦就这么轻易陷入为他和沈霖准备的陷阱。
至于目的，显然不是想杀了他们这么简单。
但此时，林亦没有足够的线索分析，更无法冷静思考。
第一次长时间恶魔化，理智和杀戮本能仍在脑内叫嚣抗争。
林亦再度放任自己处于失控边缘，满心杀意只为一人涌动。
不同于在空旷的街面，阿发斯能够活动的空间太少，还有关娘和格米，他们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碍事。
阿发斯殷切地看着林亦背后的沈霖。
希望自己不要再继续装晕。
可惜不知是不是因为引导太多恶魔“操纵”自己，沈霖一时间没能压制住汹涌澎湃的记忆涌流。
他沉浸于各式各样的梦境之中。
阿发斯的动作更是迟滞了几分，他当机立断，和躲避在楼下的余明一起传送至莱亚身旁。
仗着幻境遮掩，阿发斯和莱亚四目相对，一模一样涣散的瞳孔，指尖变得冰冷，模拟的心跳声消失，血液不再流动。
齐黎耳尖微动，他侧耳听去，平静的血流声清晰细微，似乎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他的错觉。
莱亚眨了下眼睛，瞳孔重新聚焦。
早已习惯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回溯亡灵们的记忆，沈霖的失态不过短短几秒。
“怎么了？”莱亚主动迎上齐黎的目光。
齐黎眯眼，提及另一件事，“群星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向学院借用学生。”
“看来你们的底蕴比我想象的更为浅薄。”
他没有给莱亚回应的机会，似乎只是说出了不值一提的事实，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商铺。
“那就是希望商会的据点？”
挂着褐色长布的小商铺大门敞开，色彩鲜明的布料安置在简易的架子上，门口躺椅上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整幅画面温馨安逸。
莱亚像是没听出齐黎的试探和讥讽，语调如常，“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这间店铺是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入口之一。”
能在尼特尔开辟一个全新的空间作为据点，希望商会异能者只强不弱。
齐黎得出结论，他向身后一人比了个手势，穿着黑色紧身服的蒙面女郎点头，身体似被橡皮擦抹去，一点一点消失在众人眼前。
“不错的异能。”莱亚真心赞叹。
齐黎笑容浅淡，“只要你愿意告诉我你们真正的目的，我想学院应该不会吝啬将老师借给你们。”
莱亚克制住想要拨弄刘海的小动作，“我会好好考虑的。”
扬子余不在，米蕾娜情绪不稳定，仅剩的和群星会有过多次接触的齐黎成了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他没有和莱亚过多交锋，注意到断联的关娘留在他身上的标记没有消失，便没再分散精力。
看了眼同伴发来的消息，他看向米蕾娜，“你守在这里。”
鞭影晃动，向来习惯冲在最前方，米蕾娜摸了下手腕上残留的血迹，沉默点头。
在孟落习惯性嘴欠之前，齐黎朝他颔首，“你也留在这里。”
孟落咽回原本的台词，看了眼莱亚，又看了眼米蕾娜，啧了一声，同时给予齐黎和米蕾娜异能增幅。
拍了下身边几名同伴，孟落握枪靠到墙角，“滚吧。”
莱亚围观这一切，手不由自主抚上心口。
那里正平静地跳动着，规律没有生气。
他无声叹息，领先众人走向空间波动剧烈的商铺。
记忆是情感的基础。
他是“莱亚”。
与此同时，铭瑄从混沌的黑暗中清醒过来，刺目的灯光笼罩着他，带来更深的不安。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绑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许久不见的黑色镣铐禁锢着他的四肢。
铭瑄不适地闭了下眼睛，粘腻的血液凝固在他脸上，睫毛上的血块阻碍着他的视线。
充斥大脑的钝痛让他难以思考。
“明鱼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伯南克已经死了，他也不想活了吧。”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
“卡特莱大人，余明可能是被学院的人困住了脚步。”
铭瑄艰难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的视野中，两道黑影向他走来。
见他醒来，卡特莱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美德，恶意揉了下铭瑄血肉外翻的额头。
听到细弱的泣音，他的怒气减少了几分，“坏孩子，听说你喝了异能增强剂？”
希望商会自然也拥有治愈系异能者，不过那名异能者仅能治愈一些外伤，卡特莱胸口依然闷痛不已。
他表情阴郁，打量着目眦欲裂的铭瑄，“但看起来你似乎没有什么后遗症。”
也因此，卡特莱想要动手杀死铭瑄的冲动被老板制止。
他得找到铭瑄身上消除药剂副作用的原因。
为了能够消除副作用，近期他们可是在尼特尔做了许多实验，但都不尽人意。
铭瑄对他们来说是天降的惊喜。
身为打工人的敬业让卡特莱收回手，装模作样摆出哄骗圣碎领主的温和姿态。
“小孩，你知道原因吗？”
铭瑄当然知道。
想起为他疗伤的路雅心，铭瑄心下一紧，害怕路雅心已经出事。
察觉到铭瑄的抗拒，自认已经努力过和他和平谈判，卡特莱兴致勃勃地抛接着手上的黑球。
怕铭瑄看不清，他还特意把玻璃珠般的黑球贴到铭瑄眼前。
小小的路雅心正蜷缩在其中，像是由工匠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美丽却不似活人。
卡特莱好心告诉他，“如果你不愿意回答的话，这位小姐可能就要回不来了。”
当然，这是骗人的，卡特莱讨厌的人除了铭瑄还有那个自称红心的家伙。
这个女孩可是群星会的圣女啊。
听着就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