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了。”
撕裂空间的蒙面女郎抬头，满地红海间已经看不到海诺娜的身影。
被齐黎挟制着的黑袍人也少了一个。
他们在红蝶成尸的瞬间逃离了这里。
齐黎没有听见蒙面女郎的声音，他固执地辨认着她身后青年的身份，意识到他是谁的刹那，支撑着齐黎的最后一口气霍然消失。
他松了口气。
那是校内收容所的所长。
是他们学院的至强者之一。
他们安全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齐黎眼前一黑，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那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安宁。
想要伤害自己的冲动，对于疼痛的追求终于在这一刻化为虚无。
一只手接住了倒下的齐黎。
半抱着他，孟落啐了一口，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这家伙快不行了。”
身型单薄，看上去比起孟落等人更加病态的青年低咳一声，“红心先生，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青年清雅的声音十分平缓，仿佛这不过是一句稀疏平常的问候。
但莱亚周身的空气振动，守护着他的空气墙不断分裂重组。
神出鬼没的所长大人外表病弱，异能却极其凶残。
他能够分裂一切物质，甚至是他人的异能。
可惜世界重塑前这样的强者也轻易地死在了异化之下。
莱亚漫不经心地重组着空气墙，手从沈霖肩头收回，半悬在胸前，礼貌地向这位年轻的所长行礼。
“当然，学院可是群星会关系紧密的友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拒绝你的请求。”
显而易见的谎言。
薛月低下头，稍长的青色发丝垂落，遮住他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球，“齐黎就拜托你了。”
即便是这样低声下气的请求声，他仍然表现的十分平静，一言一语都像是固定好的程序，不含个人情感。
“请放心。”
沈霖内心长舒一口气。
齐黎终于能正大光明得到路雅心救治了。
面具下莱亚嘴角勾起，英俊的面容不自觉露出柔软的笑意。
他指节弯起，尚存一息的齐黎从孟落怀中脱出，半浮在空中，“我会将亲爱的齐老师完好无损地送还至学院手中。”
蒙面女郎眼眸微转，在齐黎被空间裂缝吞没之际，她看向了海诺娜之前消失的地方。
十几名黑袍人仍乖乖待在原地，他们脚下的土地早已被暴怒的薛月分裂成仅能单独站立的土块。
一不小心就将掉入深沟。
蒙面女郎若有所思，齐黎消失时的空间波动和海诺娜以及她那位下属消失时的波动相同。
显然出自同一人的异能。
商会内部有群星会的卧底？
这似乎并不值得惊奇。
注意到蒙面女郎的视线，莱亚敛去脸上不属于“莱亚”的笑容，轻轻推了下沈霖的后背。
“既然事情已经圆满结束，那么这孩子也该还给你们了。”
“圆满？”孟落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嗤笑声回荡在林中，“怎么，原来群星会不只喜欢满口胡言，还爱自欺欺人。”
莱亚好脾气地笑道，“你们现在还活着，我想这应该就是最圆满的结局。”
孟落还想再嘲笑两句，薛月伸手拦下了他，他抬头，全白的眼睛径直看向莱亚所在的方向。
“我很好奇，群星会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能请你告诉我吗？”
面具遮掩下，无人能窥探莱亚此时的神情，更无法感知他的视线所在。
只有林亦动了下手指，眼神晦涩难辨，他知道红心在看他。
这让他越发清晰地认知到这次事件果然是因他而起。
因为他那恶魔化的异能吗？
眼睛有别于常人，但薛月依然能够视物，只是他眼中的世界与现实不同，他只能看见物体大致轮廓。
但那轮廓之上却遍布虚妄的线条，那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分割线。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眼中的分割线逐渐变红，刺痛着他的神经。
盯着莱亚脸上混乱的红线看了两秒，薛月推动轮椅向他靠近。
轮椅停在林亦身侧，薛月双手交叠，再次重复，“能请你告诉我吗？”
“关于这件事，我想亲爱的阿发斯应该会给予你们答案，毕竟你们也是因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薛月平静得像是戏剧开场前的报幕人，莱亚便是站在舞台上的演员，优雅的语调带着夸张的戏剧感。
“现在并不是聊天的好时机，不欢迎访客的野兽们发现了我们。”
大地震动，天空暗了下来。
不远处似乎有什么正在靠近。
带着不悦的怒意，伴随着轻蔑的嘲弄。
无需薛月下令，蒙面女郎做出判断，当即撕裂空间，将在场所有人扔进新开辟的空间之门中。
只有莱亚一人被她恶意留在门外。
莱亚毫不在意，门关前，他友善地朝他们挥手告别，“亲爱的合作者们，送你们一个有趣的情报。”
“这里是恶魔王城，是恶渊彼端真正的深渊。”
“未来，祝你们好运。”
这是祝福还是诅咒尚且不知。
回到旅馆的众人瘫倒在地，顾不上询问为什么要将他们送到尼特尔。
“沈霖！”林亦第一时间查看起沈霖的状态。
少年躺倒在地，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薛月按住林亦肩膀，手下触感坚硬，丝毫感受不到人类的体温，“冷静点，他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林亦迷茫。
他低下头，手臂一片漆黑，分明已经无法动用异能，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般恶魔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黑色褪去，刚刚的一切仿佛不过是错觉。
见此薛月拍了拍呆愣中的少年，视线锁定在唐克身上，他正被徐哥背在身上，触角颤颤巍巍。
“薛老师，你们收到我的情报了吗？”
因身体原因薛月不怎么出现在学生面前，但唐克曾为测试异能能力偷跑进收容所时见过他。
也是那一次见面，差点让他对收容所产生心理阴影。
这可是大晚上会在收容室内解剖恶魔尸体的怪胎。
他还记得那时惨白的收容室内，坐着轮椅的青年面无表情，在他眼前的恶魔每一块血肉都被均等地分割成大小相似的肉块。
即便是现在，只要想起当时的画面，唐克还是会浑身颤抖。
薛月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认出他就是曾经那只在暗处偷窥又害怕到四处逃窜的小蚂蚁。
“没有收到。”
“我们是因阿发斯的异状找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