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只见不少人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说实话，我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我确实难以抗衡英国人的资本力量，更不可能与港府对抗并取得胜利。
林朝羽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晃了晃，所以诸位认为我会失败也很正常，想要投靠四大洋行也情有可原。
但令我意外的是，林朝羽继续晃动着手中的信封，会德丰洋行的老马登居然会将这份名单寄给我。
有些人暗中投靠四大洋行，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老马登为何如此轻易就把你们全都出卖了？
这番话让在场许多人暗自咬牙，愤怒不已。
林朝羽这话可谓诛心至极——他们诚心诚意帮助洋人对付林朝羽，结果这些洋人转手就把他们卖了？
眼下林朝羽安然无恙，那么他们呢？是不是要大祸临头了？众人面面相觑，紧张地望着林朝羽，不知他接下来会如何处置。
我记得，林朝羽再次露出笑容，三国时期曹操与袁绍对峙时，曹操的一些部下认为他敌不过袁绍，暗中写信投诚。
结果曹操击败袁绍后缴获了这些信件。
后来的故事想必大家都清楚，曹操说自己当时都没把握战胜袁绍，何况部下们？说完便一把火烧掉了所有信件。
说着，林朝羽掏出一个打火机，平静地说道：我要说明两点：第一，我并未看过这封信的内容，谁能保证这份名单的真实性？说不定是胡乱编造的；第二，我并非要收买人心，只是想提醒各位。
随着信件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林朝羽淡淡道：你们要明白，别指望通过出卖我、出卖同舟共济互助会来讨好洋人。
当他们出卖你们时，根本不会把你们当自己人，甚至可能根本没把你们当人看。
这件事就此揭过，协会也不会追究。
但如果真有人不愿留在同舟共济互助会，我说过，来去自由。
众人注视着信纸缓缓化为灰烬，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无论林朝羽是真心实意还是虚与委蛇，在场的每个人都卸下了心头重担。
林朝羽环视全场继续说道：同舟共济互助会成立的羽旨，是为了扞卫我们共同的商业利益。
入会全凭自愿，若有异议随时可以退出。
即便是我这个会长，倘若失职渎职，诸位亦可依照章程启动弹劾程序。
今日会议到此结束。
既然各位都到场了，不妨借此机会放松片刻。
危机虽已化解，但公司的上市进程与长远发展仍需各位齐心协力。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记住，我们要做堂堂正正的人，而非摇尾乞怜的走狗。
散会！
整个会场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至少从表面看，林朝羽似乎不再追究过往，这让在场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然而无人知晓，林朝羽早已将那份名单烂熟于心。
此时按兵不动，只因时机未到——若贸然清算，必致人心涣散。
但这些叛徒终将付出代价，他会逐步将其边缘化，最终彻底清除。
此事宜缓不宜急，温水煮蛙才是上策。
当然，若有迷途知返者，他也不吝给予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朝羽深知人心向背终究离不开利益二字，此次险局，说到底也是场豪赌。
【拒绝退款？
钮壁坚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质问：凭什么不退款？
远东交易所的局势已然尘埃落定。
四大洋行的掌门人齐聚一堂，面面相觑。
为吞下远东交易所这块肥肉，他们不惜重金打点港督。
如今银子花了，事情却打了水漂。
收钱不办事？
简直欺人太甚！
柏立基这个老狐狸，莫非打算揣着我们的钱一走了之？威廉咬牙切齿道，没整垮林朝羽不说，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必须和港督当面交涉。
钮壁坚冷若冰霜，既然承诺未能兑现，退款天经地义。
若他执意赖账，就让他尝尝苦果！
港督府的门廊下暗流涌动。
“你们想干什么？”港督柏立基已准备卸任，面对四大洋行同时登门，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要他退钱？绝不可能！
好不容易在退休前捞到这么大一笔，现在让他全吐出来？
休想！
柏立基冷冷道：“四位，我替你们办事冒了很大风险，事情没成，不代表我没出力！”
“丢蘑菇蛋的是大陆，你们不去找他们算账，反倒来质问我？”他摊开双手，无奈道，“你们的做法很愚蠢，这根本不是我的责任！”
钮壁坚目光冰冷：“柏立基先生，你说你承担了风险？那请问风险在哪？”
“你所谓的风险，不过是拖延罢工工人，甚至打压他们。
但实际上，你根本没遇到任何危险，现在却拿了钱不认账？这太过分了！”
“过分？”柏立基当然知道自己不占理。
但他马上要退休了，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不是他贪，实在是对方给得太多了。
钱进了口袋，还没享用就要退回去？不可能！
就算自己用不上，子孙后代难道也用不上？
绝对不能还！
反正退休在即，他们能拿自己怎样？
然而，四大洋行也非善茬，这笔现金流对他们至关重要。
为了拿下远东交易所，他们投入巨大，尤其是祁德尊的和记洋行，扩张迅猛，资金链早已绷紧。
“我的风险在于顶住伦敦那边的压力！”柏立基厉声道，“如果不是我顶着，远东交易所早被查个底朝天！现在你们反倒怪到我头上？我有什么问题？”
他当然没问题！
有本事去找大陆算账，别来烦他！
钱，他收了，绝不可能退！
钮壁坚胸口发闷，那句“日内瓦退钱”硬是憋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卫兵！柏立基已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唇舌，冷眼扫过四人下令道：把他们轰出去，立刻赶出港督府！
你——！
四人万万没料到柏立基竟撕破脸皮，直接动用武力驱逐。
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悻悻离去。
柏立基敢吞这笔巨款自有倚仗。
四大洋行绝不敢与他彻底翻脸——没错，他即将卸任，可若真被举报入狱，继任港督会如何看待这四家？权力总有传承。
这些洋行不过在香江耀武扬威，岂能触及英伦本土？若在伦敦他自然不敢造次，但这里是香江。
临卸任前狠捞一笔，他们又能奈他何？
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为防万一，柏立基还是将赃款转入瑞士银行。
即便东窗事发，子孙后代仍可安然享用。
四大洋行这边已气得七窍生烟。
柏立基这个无耻的强盗！钮壁坚从牙缝里挤出咒骂。
老马登阴沉地转向祁德尊：祁先生，这个局是你牵的头。
现在大家赔了夫人又折兵，你怎么说？
见三人目光如刀，祁德尊心头一凛——莫非想让我当冤大头？
马登先生此言差矣。
祁德尊寒声道，没错是我倡议联手对付林朝羽，但诸位当时不都点头了吗？
可若非你怂恿，我们怎会平白损失这笔巨款？钮壁坚步步紧逼。
作为四人中唯一非东家的代表，他必须向凯瑟克家族交代。
怎么？要我一个人承担？祁德尊眼中闪过厉色。
正是！
痴人说梦！祁德尊拍案而起，当初白纸黑字达成共识，现在倒打一耙？
还钱！钮壁坚目光如毒蛇般缠上来。
“钮壁坚，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祁德尊冷冷地说道。
砰！
钮壁坚的拳头重重砸在祁德尊脸上。
祁德尊挨了一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瞪大眼睛，突然一拳回敬在钮壁坚脸上。
转眼间，两人就扭打成一团。
祁德尊和钮壁坚年龄相仿，但钮壁坚体格更强壮，很快占据上风。
威廉和老马登站在一旁观战。
老马登年事已高无力参战，威廉见钮壁坚占优，觉得没必要插手。
两人激烈厮打，最终以祁德尊落败告终。
这一幕恰巧被蹲守在港督府门口的记者目睹。
每天都有记者在此守候，期待重大新闻。
没想到真等来了 性消息——四大洋行掌门人当街斗殴！
港督府内
什么情况？
柏立基脸色铁青：他们四个竟在港督府门口打架？
是的！助手快速回答，港督阁下，要出面调解吗？
调解？柏立基怒不可遏，还嫌不够丢人吗？简直把英国人的脸都丢光了！
柏立基暗自焦急：万一这几个家伙乱说话，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必须让他们闭嘴，至少在资产转移完成前要封住他们的嘴。
立即派卫兵逮捕他们，关进监狱好好反省！柏立基冷声下令。
很快，四人都被押走：
躺在地上喘粗气的祁德尊，暴怒的钮壁坚，年迈的老马登，以及看热闹的威廉。
这则新闻迅速引爆全城。
四大洋行掌门人作为香江顶级名流，竟被集体拘捕，轰动一时。
青山集团，林朝羽办公室
林朝羽正与莫妮卡商讨工作。
看到许漫丽发来的消息时，林朝羽还是愣了一下。
“四大洋行的人……打起来了？”他皱了皱眉，又抬头看向许漫丽，“他们真被抓进去了？”
许漫丽点头回应：“是的。”
“给我看看。
”莫妮卡伸手接过那条简讯，如今她的中文已经没什么障碍。
看完后，她挑了挑眉：“街头斗殴？这种事他们也能干得出来？”
“具体原因是什么？”林朝羽问许漫丽。
“据说是扰乱治安，互相斗殴被抓的。
”许漫丽回答，“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
“明白了，你先去忙吧。”
等许漫丽离开后，林朝羽转向莫妮卡：“我这还有个东西。”
他拿出一盘磁带。
“这是四大洋行和港督的交易录音。
”林朝羽语气平静，“你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
莫妮卡有些意外：“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我安排了不少人手。
”林朝羽解释道，“港督办公室、柏立基的住处，还有他常去的地方，只要他们四个碰面，我就想办法录音，能录的都录下来。”
“我说要组织工人罢工，只是口头威胁，并不想真的和港英政府闹翻。
”他继续道，“如果能靠这个扳倒柏立基，目的就达到了。”
“我得先听听内容。
”莫妮卡说。
林朝羽点头：“可以。”
过了一会儿，莫妮卡听完录音，开口道：“内容不少，但有些对你不太有利。
比如，如果伦敦方面知道你轻易就能发动二十万人罢工，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林朝羽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得让他们觉得我很弱，还在他们掌控之中？”
“对。
”莫妮卡肯定道，“而且，现在大陆的核试验成功，他们对远东更加警惕。
如果你表现得太强，短期或许能得到好处，但长远来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限制你。”
她顿了顿，补充道：“现阶段，示弱才是上策。”
林朝羽点头：“明白了。”
他又问：“这段录音能作为证据吗？”
“这当然不行，但这段录音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让伦敦方面介入调查。
一旦发现问题，他们必然会追查柏立基的资产！”莫妮卡微微一笑，接着说：“只要柏立基经不起查，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
“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和我父亲商议，看看能否安排我们的人接任港督一职。
”莫妮卡思索片刻，补充道：“当然，这件事能否成功，还得看运气。”
林朝羽赞同地点头：“好，不过我觉得，这很可能是柏立基和四大洋行之间起了冲突。
最好让他以为，是四大洋行暗中录音举报了他。”
“我觉得可行！”
话音未落，她的吻已落下。
林朝羽不得不承认，办公室的环境确实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莫妮卡忽然好奇地问：“奇怪，你办公室里怎么会有卧室和淋浴间？”
“这有什么问题吗？”林朝羽反而一脸不解地反问，“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莫妮卡盯着他，“谁会在办公室里装这些？”
林朝羽想了想，笑着回答：“小时代？”
“什么小时代？”莫妮卡疑惑地问。
“说了你也不懂。
”林朝羽懒得解释，搂住她深深一吻，“我感觉精力还很充沛，不如……”
直到夕阳西下，莫妮卡早已疲惫不堪，而林朝羽依旧精神抖擞。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简直是个怪物！”
每次交锋，她总是败下阵来。
夜幕降临，林朝羽又拉着她共进晚餐。
“香江的夜景越来越美了。
”莫妮卡切了一块牛排，轻声感叹，“看来经济发展得不错。”
“这只是经济周期的开始。
过去十年，未来二十年，都会是香江的黄金发展期。
如果由我来主导，我相信香江会变得更好。”
“你想当港督？”莫妮卡略显惊讶。
“我看希望不大！”林朝羽心底暗自思忖，或许97年后会有转机。
这么一想，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确实不太现实，不过以你现在的成就，让英女王授个爵位还是有机会的。
”莫妮卡望着林朝羽说道，“只是你目前的影响力还差一些，再等两三年或许更稳妥。”
她对林朝羽的能力毫不怀疑。
正是因为和他的合作，莫妮卡在家族中的地位大幅提升，许多生意都得益于他的支持。
如今，她在家族中已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两人的关系，既有情感的交织，也有利益的捆绑。
“爵士？”林朝羽笑了笑，语气淡然，“以后再说吧。”
“这需要上报女王批准，可惜你错过了十年前的好时机。
要是那时候，你现在早就是爵士了。
”莫妮卡略带惋惜地说道。
林朝羽对此心知肚明。
二战后，英国财政吃紧，便大量授予爵士头衔作为安抚，比如周锡年就是那时受封的。
这是对华人的一种笼络手段。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再想拿到这个头衔已非易事，即便有莫妮卡的助力，难度依然不小。
“虽然爵士不容易争取，”莫妮卡微微一笑，“但再帮你争取一个太平绅士的头衔，应该问题不大。”
“再拿一个太平绅士？”林朝羽略作思考，“是给朝武的？”
“没错，你们兄弟俩一门双绅士，虽比不上周锡年一门双爵士，但在香江也足够体面了。”
林朝羽点点头：“那就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