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铮推眼镜的动作比平时慢半拍。
董事会长桌尽头的投影屏还亮着季度财报，他突然把激光笔往桌上一磕：“补充议程，关于‘契约婚姻’续约条款启动。”
会议室炸开了锅。
王景行的马克杯“当啷”一声碰翻，咖啡渍洇湿了他刚打印的研发进度表：“程总，当年那协议是为了堵周鸿业的嘴才签的！股东们都当是商业作秀！”
“作秀？”程砚铮翻开最底下那份文件，纸页边缘还带着昨晚苏砚翻审计报告时蹭的饼干屑，“李总监，把三年前的婚姻协议副本调出来。”
李婉清推了推金丝眼镜，从档案夹里抽出泛黄的A4纸。
她翻到倒数第三页时，睫毛颤了颤：“第17条隐藏条款：若双方未提出终止，且共同主导集团重大战略项目超六个月，则原契约自动延长三年。”她抬头，“两位现在是‘星芒海外计划’的联合负责人。”
王景行凑过去扫了眼条款，突然笑出声：“原来苏特助从给供应商画热力图那天起，就把这协议当关键绩效指标在完成啊？”
“她挽救的是程氏的命运。”程砚铮敲了敲桌面，“散会。”
苏砚是在茶水间接到通知的。
她咬着吸管戳冰美式咖啡，听李婉清在电话里说“程总要和您重启续约流程”，吸管“啪”地断成两截。
“控制欲又上头了？”她晃着空杯子走进程砚铮办公室，“当年藏分房协议的是我，现在想拿条款锁死我的也是你？”
程砚铮正在修改“星芒计划”的专利申报书，闻言抬头。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镜片上割出细棱，照得他眼底那点温度藏不住：“不是锁。”他抽走她手里的碎吸管，“上次审计到凌晨三点，你趴在我肩膀上睡着，说‘程砚铮的衬衫比防弹衣还暖’。”
苏砚耳尖发烫，抄起他桌上的镇纸作势要砸：“特工不说梦话！”
“特工不说，但程氏少夫人会。”程砚铮握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后颈那道淡疤——那是前世保护芯片资料时留下的，“周鸿业的人还在盯着你。续约条款能让法务部24小时监控你的行程，让保镖队多配三个便衣。”
“所以是保护？”苏砚歪头，“不是因为你昨晚给我盖毯子时，手指在我发顶停了十分钟？”
程砚铮耳尖红得要滴血。
他抽回手整理袖扣，却没否认：“你是我最重要的合伙人。”
“合伙人？”苏砚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领结，“那我要升级。”她指尖勾住他西装第二颗纽扣，“这次当真正的程太太，不签对赌协议，只签终身制。”
程砚铮喉结动了动。
他从抽屉里摸出个丝绒盒——不是钻戒，是份新打印的协议。
封皮上“婚姻续约条款”几个字还是热乎的，墨迹未干：“我让人把‘共同战略项目’改成了‘共同人生项目’。”
林疏桐的微博比董事会纪要传得还快。
配图是程氏大楼玻璃幕墙上倒映的两人影子，文案：“独家！程氏少帅用‘科技圈最硬核求婚’重启婚姻条款，建议《商业周刊》增设‘浪漫并购案’板块。”
评论区炸开了锅：
“原来‘对赌协议’还能这么甜？”
“程总这是把结婚证当专利在申报啊”
“苏特助：战术性藏协议，战略性套牢老公”
当晚十点，程氏顶楼露台。
苏砚倚着玻璃幕墙，手里的钢笔在新协议上悬着：“说好了，这次没有‘分房睡’条款。”
“没有。”程砚铮把她被风掀起的发尾别到耳后，“也没有‘禁止干涉私生活’。”
“没有‘离婚需提前三个月申请’？”
“没有。”他握住她拿笔的手，“只有‘程砚铮与苏砚，互为人生首席技术官，共同研发幸福’。”
苏砚笔尖一顿，在“乙方签字”栏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东京湾的灯火在她眼底晃，像极了前世牺牲前最后看到的星空：“说好了，我是不可替代的。”
“全球芯片专利库能查到替代品，但苏砚——”程砚铮低头吻她发顶，“查无此人。”
露台下的研发中心还亮着灯。
王景行捏着质检报告在走廊来回走，手机屏幕映得他脸色发白。
报告最后一行写着：“星芒芯片07批次参数异常，疑似被植入干扰程序。”
他摸出手机给苏砚发消息，刚打了个“苏特助”又删掉。
抬头正对上程砚铮投来的目光，他赶紧把报告塞进白大褂里，假装在看天花板的通风口——但程氏的监控，可不会漏过任何异常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