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苏砚的睫毛先颤了颤。
程砚铮西装的第三颗纽扣歪着，就像她上周手滑扯掉后缝上的那样——这混蛋居然没换。
她盯着那颗纽扣，喉咙突然发紧。
“醒了？”程砚铮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指节抵着她的手背，“沈墨说再晚五分钟，他就要拿煎饼果子砸你脑门了。”
苏砚抬手摸了摸枕头底下，果然摸到了一颗草莓味润喉糖，还带着体温。
她捏着糖纸笑道：“是你藏的？”
“护士说病人要补充糖分。”程砚铮别过脸，耳尖红得要滴血。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苏砚点开，屏幕上跳出乱码，最下端有一行小字：【未来认知矩阵加密文件，仅限接收者解密】。
她眼皮跳了跳——这是前世执行任务时，国安局内部才用的加密头。
“平板。”她向程砚铮伸出手。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自己的平板，金属外壳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今早刚让陈明辉装了最新的解密系统。”
苏砚把手机数据导了进去，乱码开始翻滚重组。
程砚铮凑了过来，后颈沾着没理好的碎发：“上周你拆无人机时说，这种加密就像剥洋葱——”
“第一层是2017年麻省理工学院（mIt）的那篇量子通信论文。”苏砚指尖点着屏幕，“第二层……是2023年星芒芯片流片失败的原始数据。”她突然顿住，“第三层……”
“叮——”
病房门被撞开。
林疏桐扛着摄像机冲了进来，镜头直对着苏砚：“刚收到匿名邮件！Nova 2.0的海外资金链！”她举着手机晃了晃，“瑞士银行流水、开曼群岛壳公司，还有一笔两千万美元的转账——收款方是‘鸿业基金’！”
苏砚挑了挑眉：“周鸿业的？”
“那老东西上个月还在董事会上说‘程氏该稳健发展’。”程砚铮扯松了领带，“合着稳健的钱都流到国外去买技术封锁了？”
林疏桐把摄像机往床头柜上一放：“我现在去查鸿业基金的工商底档——”
“等等。”苏砚把平板转向她，“先把这个加密文件挂到你新闻客户端的‘读者投稿’栏。”她勾唇一笑，“周会长不是爱说‘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咱们帮他把蛋扯到聚光灯下。”
林疏桐秒懂，掏出记者证晃了晃：“战地玫瑰的头条，必须带血。”
下午三点，高振宇带着国防科工局的人冲进了病房。
他手里攥着一张Ip追踪图，指节敲得纸面直响：“Nova 2.0的服务器注册在开曼，但资金绕了七道弯——”他抬眼，“最后一笔大额转账，来自‘鸿业资本管理有限公司’。”
程砚铮冷笑一声：“周鸿业的手伸得够长。”
“更绝的是。”陈明辉推门进来，西装裤上沾着洗手间的水痕，“我黑了那封匿名邮件的元数据——发送者Ip定位到李知遥的技术部，具体到工位编号07。”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工位07的程序员叫赵予安，上个月刚从硅谷跳槽来。”
苏砚捏着润喉糖纸的手顿住了：“李知遥的人？”
“这小子上周帮我修过办公室路由器。”陈明辉摸出一个指甲盖大的芯片，“我在他给的网线里发现了这个——反向追踪器。”他语气突然变得沉闷，“他破解我防火墙时，用了我大学写的漏洞代码。”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
程砚铮突然弯腰，替苏砚掖了掖被角：“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让你重生，不是为了阻止谁，而是为了引导谁？”
苏砚望着他。
这个总把西装扣到最顶上一颗、用激光笔敲桌子的科技钢铁侠，此刻眼尾还带着三天没睡的青黑，像块被敲开的玉，里面淌着温温的岩浆。
“引导我们找到真正的敌人？”她反问。
程砚铮摇了摇头：“引导我们成为他们需要的——”他突然住了嘴，低头用指腹蹭着她的手背，“睡吧，明天还要去董事会撕周鸿业。”
深夜，苏砚被尿意憋醒。
程砚铮趴在床边睡着了，西装皱得像团纸，第三颗纽扣还歪着。
她轻手轻脚地挪开他压着自己的手，刚要下床，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扒着窗帘缝往外看。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副驾驶座上的人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映出半张脸——是个年轻男人，额前碎发挡着眼睛。
他敲了几个键，屏幕上跳出：【计划进行至第三阶段（phase 3）】。
苏砚摸出枕头下的润喉糖，糖纸窸窣作响。
程砚铮在睡梦中抓住她的手腕，含糊地说道：“别拆……明天再吃。”
她低头笑了笑，没注意到手机屏幕亮起了新消息：【明晚十点，废弃数据中心，赵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