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渔场的夜,邪门得很。刚才还满天星斗,眨眼的工夫就全被黑云盖了,连月亮都躲得没影,海面上黑得跟泼了墨似的,伸手不见五指。
林默站在护航船的甲板上,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不是因为风大,是眼前这景象太瘆人——海面上飘着层紫雾,慢悠悠地往渔船这边挪,那雾看着就不对劲,黏糊糊的,还会自己打卷儿,跟活物似的。
“娘娘,您看那虾!”旁边的阿福突然叫唤起来,声音都劈岔了。
林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瞅,好家伙,刚才还密密麻麻蹦跶的磷虾,这会儿全翻着白肚皮漂在水面上,跟撒了层碎银子似的,一动也不动。更邪乎的是,连平时横冲直撞的鲨鱼,都跟疯了似的往远处窜,尾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像是后面有恶鬼追。
“渔网!渔网破了!”阿福又喊,声音抖得不成样。
林默赶紧蹲下去看,刚收上来的大网破了个老大的窟窿,口子边缘毛毛糙糙的,不像是被礁石刮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烂的。她伸手摸了摸,网丝上还沾着点黏糊糊的东西,冰凉冰凉的,闻着一股烂海带混着臭鱼的味儿,恶心人得慌。
正琢磨着,脑子里的系统突然“嘀嘀嘀”狂响,跟拉警报似的,面板一下子红得刺眼:“检测到深渊能量波动,强度:灭城级。来源:深渊章鱼族,克苏鲁后裔,掌握‘精神污染’与‘空间撕裂’能力。”
“灭城级?”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细想,脚下的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跟坐过山车似的。
“轰隆——”
海面“嘭”地鼓起来一块,跟凭空冒出来个小山包似的。紧接着,一只巨眼破开水面,直勾勾地盯着他们。那眼睛得有小渔船那么大,眼珠子是暗紫色的,上面还盖着层鳞片,看着就硬邦邦的。最吓人的是瞳孔,转着圈儿的螺旋纹,跟个无底洞似的,林默就看了一眼,脑袋“嗡”的一声,晕得差点栽下去。
“浅海的蝼蚁们……”
一个声音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不是耳朵听见的,那感觉就像有只虫子钻进了脑袋,嗡嗡叫,还带着股冲鼻子的腥气,像是烂了好几天的鱼肚子。
“交出你们的渔场,臣服于深渊,否则……”
巨眼底下的海水“哗”地炸开,数不清的触手从水里冒出来,冲天而起。那些触手比船的桅杆还粗,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吸盘,每个吸盘都跟小脸盆似的,边缘还滴着黏液,看着就牙酸。一条触手甩过来,“啪”地抽在旁边的礁石上,那礁石跟豆腐似的碎成了渣。
“你们将成为吾族的养料。”那声音透着股子得意,听得人头皮发麻。
林默咬着牙,强忍着脑子里的眩晕,抬手就用了控水术。船周围的海水“唰”地立起来,凝成一道厚厚的水墙,挡在前面。“深渊生物为何闯入浅海?”她喊出声,声音有点发紧,手心全是汗。
巨眼转了转,像是在笑:“因为你们这些‘秩序’的维护者,正在污染海洋的原始法则。弱肉强食,才是大海的真理!”
话音刚落,几条触手猛地砸下来,“嘭!”水墙跟玻璃似的碎了,水花溅了一甲板。林默被气浪掀得后退了两步,扶住船舷才站稳。
再看甲板上的渔民,一个个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有个年轻的小伙子直接瘫在地上,眼神直勾勾的,嘴里喃喃着:“完了,完了……”阿福还算镇定,紧紧攥着鱼叉,可手也在抖。
林默心里头第一次这么沉,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之前遇到的海兽也好,水族也罢,好歹还能讲道理,或者打一架能分出输赢。可这玩意儿,从骨子里透着股子毁灭劲儿,就想把一切都撕碎、吞掉。
她瞅着渔民们吓破胆的样子,深吸了口气,胸口的闷郁散了点。她站直了,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说着,她从怀里摸出那块世界之树的叶脉书签。书签这会儿烫得厉害,像是有团火在烧。她把书签攥紧了,指尖传来清晰的暖意,顺着胳膊往全身流,刚才的眩晕感一下子轻了不少。
“不知死活的丫头。”巨眼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那声音就带上了戾气,“那就先从你开始!”
一条触手带着风声砸过来,吸盘“呼”地张开,眼看就要把林默卷进去。阿福嘶吼着举着鱼叉冲过来:“娘娘小心!”
林默没动,眼睛盯着那触手,突然抬手往旁边一指。刚才碎掉的水墙碎片突然“活”了过来,变成无数根细如针尖的冰锥,“嗖嗖嗖”地射向触手。
“嗤嗤嗤——”冰锥扎在触手上,虽然没穿透,但那触手明显顿了一下,像是被扎疼了。
“有点意思。”巨眼的声音透着惊讶,“可惜,不够。”
更多的触手涌了过来,把船团团围住,阴影把整个甲板都盖住了,黑得像傍晚。渔民们缩在一起,有人开始哭,有人在念妈祖经,声音抖得不成调。
林默咬着牙,脑子里飞快地转。硬拼肯定不行,这玩意儿太强了。系统面板上的能量值还在往上跳,那猩红的“灭城级”三个字刺眼得很。
她瞅着那些触手,突然注意到一个事儿——触手靠近船的时候,速度好像慢了点,尤其是靠近桅杆上挂着的那块妈祖令牌的时候,吸盘似乎收缩了一下。
“信仰之力……”林默心里一动。之前建驿站的时候,信仰之力能净化黑雾,说不定对这深渊玩意儿也有用。
她赶紧在脑子里喊系统:“能不能调动附近驿站的信仰之力?”
系统“嘀”了一声:“可调用南海区域所有祈愿台信仰能量,是否启动?”
“启动!快!”
几乎就在同时,远处几座驿站的方向亮起了光点,跟星星似的,越来越亮。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空气涌过来,像水流一样,慢慢聚在林默周围。
她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劲儿,刚才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她抬手对着那些触手,把信仰之力凝聚成一道白光射了出去。
“滋啦——”白光打在触手上,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在了肉上,那触手猛地抽搐起来,上面的吸盘瞬间瘪了下去,还冒着黑烟。
“嗷——”巨眼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脑子里的声音变得尖利:“神圣之力?!你们居然敢用这种东西!”
触手猛地缩了回去,在水里翻腾着,激起好大的浪。船在浪里跟个摇篮似的晃,林默紧紧抓着船舷,大喊:“阿福!让大家把船上的妈祖符都拿出来,贴在船板上!”
阿福反应快,立刻扯着嗓子喊:“都听见了吗?把妈祖符拿出来,贴船上!快!”
渔民们虽然害怕,但听到林默的话,还是赶紧摸索着掏出贴身带的符纸,哆哆嗦嗦地往船板上贴。那些黄纸符一贴上,立刻发出淡淡的金光,虽然微弱,但凑在一起,倒像是给船罩上了一层薄壳。
巨眼盯着那些符纸,瞳孔里的螺旋纹转得更快了,透着股子愤怒和……忌惮?
“别以为这样就能拦住吾。”它嘶吼着,声音里带着不甘,“深渊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你们这些浅海的东西,早晚都得完蛋!”
说着,巨眼慢慢沉回水里,那些触手也跟着缩了回去,海面的紫雾开始变淡,往深海的方向飘。
直到紫雾彻底消失,海面上重新露出星光,渔民们才敢大口喘气。阿福腿一软,坐在地上,抹了把脸:“娘娘……这、这就走了?”
林默望着触手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知道,这不是结束,那玩意儿说的“深渊大军”,恐怕真的要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心的叶脉书签,上面的温度还没退去。她深吸了口气,对惊魂未定的渔民们说:“大家别怕,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可她心里清楚,这南海的夜,怕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太平了。深渊的阴影,已经缠上了这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