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心尖血融进丹田的滋味，真他娘的……像生吞了一块烧红的玄铁。烫得我差点原地蹦起来，那股子霸道劲儿，搅得混元灵根跟抽了风似的乱转，骨头缝里噼啪作响，好像有无数小锤子在里头重新敲打。
“神骨”？我活动了下手腕，没觉出啥开天辟地的神力，就是劲儿大了不少，感觉现在能徒手把之前那只追杀我的三头地狱犬的脑壳拧下来。胸口那一直漏风的地方，倒是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暂时堵上了些，虽然还是空落落的，但总算不透心凉了。
“姐姐……你身上，有好亮的光……” 一个带着鼻音、有点黏糊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低头，对上夜无珩那双清澈得能映出我影子的眼睛。忘了这茬了。忘情蛊的劲儿还没过，这位杀伐决断、心思深得能淹死人的摄政王殿下，此刻心智只有十五岁，正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一只手还紧紧攥着我的一片衣角，好像生怕我跑了。
高岭之花变粘人奶狗，这反差，饶是我见多识广，也有点扛不住。尤其这“奶狗”身高腿长，顶着这张俊美无俦的脸，用这种纯良无辜的眼神看着你……造孽啊。
“嗯，刚吃了点补品。”我敷衍地拍拍他的头，手感意外的不错。他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大猫，甚至用头顶蹭了蹭我的掌心。
要命。
斩风剑在我神识里发出嗡嗡的抗议，风魄那小正太尖叫：“主人！别摸他！他以前可凶了！现在装乖！”
我：“……” 闭嘴吧你。
没工夫纠结这诡异的画风，神墓深处的动静越来越弱，几乎听不见了。掌门玄胤那老家伙还在里面！他虽然算计我，但好歹是名义上的师父，更是天璇剑宗的定海神针。他要是折在这儿，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能立刻把天璇剑宗生吞活剥了，我这“少掌门”立马变成头号靶子。
“珩珩，”我尝试用哄小孩的语气，“里面可能有危险，姐姐要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
“不要！”他立刻反对，攥着我衣角的手更紧了，眼圈甚至有点发红，“里面有坏东西！很凶！珩珩要和姐姐一起！珩珩能保护姐姐！” 他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
看着他这毫无威慑力甚至有点可爱的模样，再想想他全盛时期一剑屠十里、血洗长街的疯批样儿，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行吧，带就带吧，好歹本体实力还在，当个高级打手用。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里摸。越深入，血腥味和魔气的混合臭味就越浓，通道两边堆满了各种破损的傀儡，像是进了个巨型垃圾场兼乱葬岗。
终于，在一个布满诡异符文和锁链的祭坛大厅，我们看到了玄胤。
老头儿背对着我们，手持“天霄”剑，剑气看着还挺唬人，正跟几个魔气森森的古老傀儡打得“有来有回”。
但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他的动作，太僵硬了。像是提线木偶，每一个招式都精准，却毫无生气。他身上散出的灵力，也掺进了一股和那些魔傀儡同源的、令人作呕的阴冷。
“掌门？”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玄胤没反应。倒是一具古老傀儡扭过头，眼眶里的鬼火锁定了我们。
“坏人！”夜无珩反应极快，或者说，他本能地感觉到了敌意。他一步挡在我身前，甚至没用剑，只是抬手凌空一握——那具强大的古老傀儡瞬间被无形的寒气冻结，然后“咔嚓”一声，碎成了满地冰渣。
我：“……” 忘了这厮就算脑子坏了，武力值也没打折。
“他被控制了。”我沉声道，盯着玄胤僵硬的背影，“成了傀儡。”
夜无珩歪着头看了看，很肯定地说：“嗯！他被黑色的线缠住了，脑子里也是黑色的！”
他能看到魔念？我心头一动。
就在这时，玄胤猛地转过头——那双曾经精光闪烁的老眼，此刻一片浑浊，只有瞳孔深处有一点疯狂的红芒。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皮肤下却有黑线在蠕动。
“闯入……死……”他发出沙哑的嘶吼，“天霄”剑调转，带着被魔气污染的磅礴剑意，朝我们劈来！这一剑的威力，竟比平时还强！
“小心！”我拉着夜无珩急退。
夜无珩却挣开我的手，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手中凝聚出一柄冰剑，口中还喊着：“不准你伤害姐姐！”
冰剑与魔化的“天霄”悍然相撞！轰鸣巨响中，夜无珩被震得后退几步，脸色白了白，但他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纯粹的、保护欲被激发的执拗。
“姐姐别怕！珩珩打得过！”他回头对我喊了一句，又专心致志地对付起玄胤来。招式依旧凌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算计和狠绝，多了点……嗯，愣头青似的勇猛。
我趁机绕到侧面，混沌灵力裹着神识，试图侵入玄胤识海。一片漆黑混乱！只有核心处那搏动的魔念如同毒瘤。
“老头！醒醒！你私房钱埋在哪棵歪脖子树下我都知道！再不醒全给你挖了！”我一边躲开剑气，一边运足灵力大吼，试图刺激他残存的意识。
玄胤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凝滞。
有用！
夜无珩也学着我喊：“坏老头！快醒醒！不然我……我让姐姐不给你饭吃！”
我：“……” 这什么跟什么！
然而，就在这瞬间，玄胤眼底红芒暴涨！他脸上的黑纹迅速蔓延，身体如同吹气般膨胀起来，狂暴的能量开始汇聚！
“不好！他要自爆！”我头皮发麻。半步化神自爆，我们都得玩完！
“轮回井！”我心中狂吼，再次强行催动这保命神器，灵力混合着信仰之力疯狂涌入！“回档到他迟疑的那刻！”
时空倒转！
景象回退到玄胤因我们的话而产生那丝微小迟疑的瞬间！
就是现在！
“珩珩！冻住他！别让他动！”我尖声喊道，同时将全部神识凝聚，裹挟着一丝神血气息，狠狠刺向他识海中的魔念核心！另一只手则掏出那枚青铜掌门印，用尽全力朝他掷去！
夜无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对我的指令执行得毫不含糊。他双手猛地按向地面，极寒之气瞬间爆发，无数冰棱从祭坛地面刺出，层层叠叠，竟真的将即将自爆的玄胤暂时冻结在了原地！
“嗤——！”
我的神识攻击与魔念核心碰撞！玄胤发出凄厉惨叫，七窍流血！
那枚掌门印也“砰”地砸在他被寒冰覆盖的胸口。
他身体剧烈颤抖，浑浊的眼中红芒剧烈闪烁，挣扎着看向我，嘴唇哆嗦，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痛苦、绝望、一丝清明，还有……近乎解脱的释然？
他猛地用最后力气，将胸口那滚烫的掌门印，狠狠推向我的方向！
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护宗大阵核心、藏经阁密匙、历代秘辛——强行塞进我的脑海！
“走……快……”他破碎地嘶吼，眼中的清明彻底被红芒吞噬！
“珩珩！回来！”我朝着还在努力维持冰封的夜无珩大喊。
夜无珩反应极快，瞬间撤力，如同乳燕投林般扑向我身边。我一把抓住他，运转刚刚获得一丝神骨之力，朝着来路疯狂暴退！
几乎在我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地动山摇！刺目的光芒和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从身后追来，狠狠撞在我们背上！
“噗——”我喉头一甜，血喷了出来。夜无珩紧紧抱着我，用后背硬抗了大部分冲击，我听到他闷哼一声，抱着我的手臂却收得更紧。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
过了好久，动静才平息。我回头望去，祭坛所在之处，只剩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坑，以及零星散落的碎片。
玄胤……尸骨无存。
我瘫坐在地，剧烈咳嗽，脑子里被强行塞入的传承信息涨得生疼，手里死死捏着那枚滚烫的、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的青铜掌门印。
夜无珩顾不上自己嘴角也溢出血丝，手忙脚乱地来擦我脸上的灰和血，眼圈又红了：“姐姐……你流血了……疼不疼？珩珩吹吹……”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纯粹担忧的俊脸，又看看手里这烫手山芋般的掌门印，心里五味杂陈。
这都什么事儿啊！
老家伙，你倒是解脱了，把这烂摊子，和这个“大号儿童”一起甩给我了。
我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夜无珩柔软的发顶。
“没事，姐姐不疼。”
他立刻破涕为笑，依赖地靠在我身边。
而我握着掌门印的手，指节攥得发白。
这神墓，这操控掌门的黑手，这大陆的暗流……还有身边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恢复了又会是什么德行的男人……
前路，真他娘的是一片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