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手机塞回裤兜，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口袋里的录音笔。他站在法院侧门外的台阶上，夜风从停车场方向徐徐吹来，带着些许尘土的气息。
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抬手拦了辆路过的三轮车，报出实验室地址。司机打量了他一眼——这人穿着朴素，眼镜片在路灯下泛着微光，但说话语气沉稳，不见丝毫慌乱。
车子颠簸着驶离市区，陈默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个灰衣人的动作。指眼睛，再指向他。这不是简单的警告，而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他心知肚明对方是谁派来的。
当三轮车在实验楼后门停下时，夜色已深。陈默付完车费下车，抬头望见四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那是他的工作区，按理说这个时间不该有人。
他绕到正门刷卡进入，\"咔嗒\"的开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
走进实验室，他首先调出门禁系统日志。最近三天，分别在凌晨两点十七分、两点二十三分和两点五十一分出现了三次异常登录记录。Ip地址经过伪装，但数据包路径分析显示最终指向境外某个中转站。
他打开网络监控后台，追踪数据流向。发现主服务器上的卫星通信协议文件夹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内被远程扫描了两次，虽然没有下载痕迹，但有人试图植入读取程序。
陈默在操作台前坐下，指尖轻轻叩击桌面。
他们快要行动了。
他取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苏雪。\"他说，\"现在方便来一趟实验室吗？就说校报要做科技专题采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出什么事了？\"她问。
\"数据可能守不住了。\"他说，\"需要你帮忙转移一些东西。\"
\"多久？\"
\"二十分钟内到就行。\"
挂断电话，他起身走到角落的储物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外壳已经泛黄，是早年学校广播站淘汰下来的设备。他拆开机器后盖，取出一块微型存储模块，插入电脑开始写入加密文件。
这是他用\"未来记忆碎片\"中闪现的技术制作的物理隔离装置。只有用特定节奏敲击机身，才会激活隐藏分区。普通人拿去播放，只能听到空白磁带的沙沙声。
他重新组装好机器，将它放在桌面上显眼的位置。
接着，他在主服务器创建了一个名为\"星链V2-最终版\"的新文件夹，里面塞满了伪造的算法结构和错误参数。又在通风口边缘、门把手内侧和键盘缝隙处涂抹了微量荧光粉，肉眼难以察觉。
最后，他关闭了自动报警系统，改为手动触发模式。如果有人潜入，他能在监控室第一时间发现，而不会打草惊蛇。
约莫十分钟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苏雪推门而入，身着浅色衬衫和深色半裙，肩上挎着包，手里拿着采访本。
\"你说的数据，有多关键？\"她放下包，压低声音问道。
\"一旦泄露，不止是我个人，整个项目都会受到牵连。\"陈默注视着她。
她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他将那台旧录音机递过去：\"真正的核心代码已经存储在里面。你把它带走，不要开机，不要给任何人看，就当是普通的采访设备。\"
苏雪接过机器，仔细地放进包里，拉好拉链。
\"他们会来？\"她问。
\"一定会来。\"陈默说，\"现在他们还以为目标数据仍在服务器里。\"
正说着，监控屏幕上突然跳出实时画面——实验室东侧窗户被人撬开一条缝，一道黑影敏捷地翻了进来。
陈默立即关闭照明，拉着苏雪退入监控室。
玻璃碎裂声轻轻传来，三个戴着头套的身影鱼贯而入，动作娴熟专业。其中一人直奔主控台，插入便携式读取设备，开始复制\"星链V2-最终版\"文件夹。
陈默按下遥控开关。
天花板上的洒水系统应声启动，喷出的水混合了特殊显影剂，在应急灯光下泛着微弱的蓝色荧光。三人猝不及防，身上、脚印全都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正在操作设备的那人突然惊呼一声，屏幕闪烁不定，电流杂音爆响，读取器冒出一缕白烟。
\"设备坏了！\"其中一人低吼道。
另一人急忙上前想要拔线，手刚触到主机箱，脚下\"啪\"地一声，隐藏的金属绊索猛然弹起，将他绊倒在地。他撞翻了旁边的仪器架，几块电路板应声坠地。
头套在挣扎中滑落。
陈默看清了那张脸——曾在军工研究所外围频繁出现的临时工，登记名字是伪造的，但照片曾出现在王振国的通讯录备份里。
\"就是他们。\"他低声说。
苏雪紧紧握住包带：\"我现在离开？\"
\"走b通道。\"陈默递给她一张门禁卡，\"到底层后从地下车库出去，门口有辆蓝色自行车，骑到校门口再打车。\"
她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拉开小门离去。
监控画面中，三人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读取器已经烧毁，文件只复制了一半，还全是虚假数据。他们互相埋怨了几句，迅速撤离，沿着原路翻窗而出。
陈默等待他们走远后，才走出监控室。
他先拍下地上的脚印、散落的工具和烧坏的设备，将证据存入加密硬盘。然后仔细清理了荧光残留，复位了绊索装置，删除了假数据文件夹。
完成这些后，他回到办公桌前，打开台灯。
桌面上还留着一台外观完全相同的旧录音机——那是个空壳，专门用来迷惑后续可能到来的搜查人员。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确认录音笔仍在原处。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抬起头，望向走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工具箱，像是刚完成巡检工作。
陈默没有动弹，只是缓缓将手伸向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