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踩着晨光推开办公室门时，手机里同时进来两条消息。一条是工作室运营发来的短视频后台截图，红色的“99+”私信提示格外扎眼；另一条是项目施工队队长的语音，背景里夹杂着电钻的嗡鸣，语气里满是兴奋：“林总监，旧改项目第一片区开工仪式准备就绪，就等您来揭幕了！”
她刚把包放下，座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听筒里立刻传来加盟商张姐的大嗓门：“林总！您快来看看吧！咱那加盟店门口排起长队了！我这刚打开卷闸门，就涌进来十几个问儿童房设计的，小助理都快忙不过来了！”
林晚握着话筒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家位于城东商圈的加盟店，从选址到装修全程由她牵头把控，光是加盟手册里的“品牌视觉统一标准”就改了三版，驻场设计师更是前前后后盯了半个月。昨晚张姐还在微信里忐忑地问“要是没人来怎么办”，这会儿倒是成了幸福的烦恼。
“别急，按培训里教的流程来，先登记客户需求，给带孩子来的家长递瓶温水。”林晚刻意放缓语速，“我这边旧改项目开工仪式结束就过去，最多一个小时。”
挂了电话，她快速扫了眼桌上的文件——昨晚整理的项目采购清单和加盟商供货渠道对比表还摊开着，边角被夜风卷得微微发翘。想起前天公司茶水间里那些若有似无的议论，她随手把两张表叠在一起塞进公文包，指尖划过皮质封面时，心里多了份笃定。
车刚驶出写字楼停车场，副驾驶座上的平板就弹出视频通话请求，是职场副手周明宇。屏幕里的小伙子头发乱糟糟的，背景却是旧改项目的施工现场，红色的开工拱门已经立了起来，几位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围着花篮忙碌。
“林总监，您到哪儿了？区住建局的李科长已经到了，正跟总裁聊得热乎呢。”周明宇说着往后退了退，镜头里立刻出现总裁王总熟悉的身影，对方正朝镜头挥手笑了笑。
林晚刚应了句“十分钟到”，就听见周明宇“哎哟”一声，屏幕猛地晃了晃。原来他后退时没注意脚下的管线，差点摔个趔趄，手里的早餐袋飞了出去，豆浆洒了裤腿一大片。
“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林晚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找地方擦擦，别让领导看见你这狼狈样。”
挂了视频，她轻轻叹了口气。周明宇这股冲劲总让她想起刚入职时的自己，只是现在的她，早已学会在风风火火里藏住沉稳。车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路过一家母婴店时，她瞥见橱窗里展示的亲子装，忽然想起今天是大女儿的生日，赶紧让司机在路边停了两分钟，挑了件印着小恐龙的t恤塞进包里。
旧改项目现场早已热闹起来。十个老旧小区的居民代表站在警戒线外，有位大爷举着“盼改造盼了十年”的纸牌，看见林晚下车，立刻激动地凑过来：“林总监，您可得给咱设计个舒服的活动区，以后我孙子放学就能在这儿玩了！”
“您放心，适老化扶手和儿童游乐区都安排上了。”林晚笑着点头，目光扫过人群，忽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上周在公司散播谣言的企划部老陈，正缩在人群后排假装看手机，眼神却时不时往她这边瞟。
开工仪式的流程很简洁，王总致辞时特意提了句：“这个项目能顺利启动，多亏了林总监带领的跨团队项目组，尤其是在方案优化上，充分考虑了居民的实际需求。”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热烈的掌声，林晚注意到老陈的头埋得更低了。
揭幕的红绸落下时，礼炮“砰砰”炸响，彩色的纸屑落在林晚的肩头。她正准备和李科长交流后续施工细节，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张姐发来的一连串语音，语气里带着哭腔：“林总！不好了！有个客户说咱们的设计图是抄的，还拿着张别的公司的宣传单在门口闹呢！”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抄设计？这可是她最忌讳的事。她立刻跟王总打了声招呼，抓起公文包就往车上跑，司机见她脸色不对，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张姐，你先稳住客户情绪，千万别跟他起冲突。”林晚一边打电话一边翻公文包，找出加盟店里那套设计的原始手稿照片，“你问问他说的是哪套方案，把对方公司的名字记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争吵声，隐约能听见一个男人的吼声：“你们这就是欺诈！我上周在别家公司看过一模一样的设计，比你们便宜一半！”林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让他接电话，我来跟他说。”
男人接过电话就劈头盖脸一顿骂，林晚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才缓缓开口：“先生，您说的那套方案是我们三个月前就发布在短视频平台的‘成长型儿童房’设计，当时的播放量超过五十万。您可以现在打开抖音搜‘晚晴亲子’，看看发布时间是不是比您说的那家公司早。”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们的设计里有个独家细节——儿童床的护栏可以拆卸变形为书桌支架，这是我们申请了专利的，您说的那家公司的方案里肯定没有这个设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男人含糊的道歉：“对不起啊，我刚才没看仔细，宣传单上的图确实少了个零件……”林晚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见张姐在旁边喊：“林总！他就是隔壁那家低价套餐公司派来的托！我刚看见他跟他们经理通电话了！”
男人瞬间挂了电话。林晚气得发笑，这拙劣的伎俩简直漏洞百出。她正想让张姐报警，王总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里带着赞许：“林晚，刚李科长跟我说，有居民拍了开工仪式的视频发朋友圈，顺带把你优化方案的事也说了，现在区里的政务号都转发了。”
挂了王总的电话，林晚的心情总算多云转晴。车快到加盟店时，她远远就看见门口的长队已经散了，张姐正拿着话筒跟围观的人群解释：“刚才是个误会，咱们‘晚晴亲子’的设计都是原创，欢迎大家监督！”看见林晚下车，立刻笑着迎上来：“林总，您可算来了！刚那托被我们戳穿后，灰溜溜地跑了，反而有好几个客户当场交了定金！”
林晚跟着张姐走进店里，看着墙上挂着的品牌标识和自己亲自敲定的软装搭配，心里满是成就感。突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工作室的法务打来的，声音异常严肃：“林总，我们刚查到，上周散播谣言的老陈，跟之前搞低价竞争的那家公司有亲戚关系，他还把我们的加盟手册泄露给对方了！”
林晚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见老陈的身影从街对面闪过，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正急匆匆地往地铁站走。
“张姐，你先盯着店里，我去去就回。”林晚抓起包就往外跑，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她刚追过街角，就看见老陈钻进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上的瞬间，她隐约看见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叠印着“晚晴亲自”logo的文件——那正是她修改了三版的加盟手册原稿。
轿车猛地加速，朝远处驶去。林晚立刻掏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屏幕上弹出一条陌生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想拿回手册？今晚八点，城西仓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