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豪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方，屏幕上的反射波拓扑图仍在跳动。那道从合金表面反弹的残余信号，轨迹如刀刻般清晰指向地下四十三米处，泄洪渠混凝土基底之下。
“不是中继站。”他低声说，“是源头之一。”
陈御风站在主控台前，目光未离频谱分析窗。敌方声波虽已静默，但空气中残留的应力场仍在震荡，监测阵列持续反馈出微弱谐波。他思维直连系统，调取“地质声呐探针”的权限界面，三百点飞行贡献值被锁定。
“启动。”
金色字符在意识中滚动：【设备激活，定向脉冲加载完毕】。一声几乎不可闻的低频嗡鸣自仓库外围的地磁发射井传出，穿透地层向下延伸。三秒后，第一组回波返回。
周子豪迅速解析数据包，发现地底结构存在异常空腔，内壁覆盖着某种非金属复合屏蔽层。更关键的是，在脉冲扫过瞬间，捕捉到一段极短的生物语音特征包络。
“声纹初筛完成。”他的声音绷紧，“匹配度91.6%，目标——沈明远。”
陈御风瞳孔微缩。这不是自动化脚本，而是真人授权指令嵌入攻击链路，意味着对方具备实时操控能力，甚至可能正在监听他们的应对策略。
“他不在吉隆坡。”陈御风说，“但信号路径经过本地节点注入，说明这里有物理接入点。”
命令下达，两组探测探针重新校准角度，对准空腔中心区域释放二次扫描。这一次，系统捕捉到微弱的周期性心跳信号，间隔精确到毫秒级，与军用级次声波调制器的待机频率一致。
地下节点，是一台隐藏的远程指挥终端。
与此同时，仓库上空的声学对冲场开始失控。
原本稳定的反向波形因长时间运行产生非线性叠加，空气密度在局部剧烈波动，形成直径八十米的微型气旋。监控画面中，仓库顶部钢梁发出轻微震颤，焊缝处出现肉眼可见的位移。
“涡流强度超出预设阈值。”周子豪调出流体模拟图，“再持续五分钟，顶棚承重结构可能断裂。”
陈御风立即下令：“关闭东侧三号至六号发射阵列，调整剩余阵列相位角至137度，扩散能量分布。”
指令执行后，涡流中心偏移，旋转速度略有下降，但仍未脱离危险区间。他调出系统内测模块列表，选定“大气稳态补偿算法”，输入当前环境参数。
程序载入过程中，沈昭华的声音切入加密链路：“我已经接入国际海缆监控数据库，配合量子时间戳校验技术，正在剥离信号伪装层。”
“需要多久？”
“四分钟。对方把原始信道伪装成东盟气象数据流，嵌套了七层加密协议。”
陈御风盯着气旋演变曲线，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轻敲。他知道，真正的源头不在地下，而在更远的地方——必须切断根本信号源，才能彻底终止这场攻击。
两分钟后，沈昭华传来结果：“找到了。同步信号起源于太平洋某段军用级海底光缆，经三次跳转后接入吉隆坡中继站。终点追溯至北约某国军事基地的次声波实验平台，频率配置与当前攻击波形完全一致。”
“军方介入。”陈御风眼神冷下，“他们用民用设施作掩护，实施跨境定向打击。”
“不仅如此。”沈昭华补充，“信号中携带的身份验证密钥，属于十年前已被注销的‘苍穹-IV’项目权限组。该项目曾研究通过声波影响金属晶格的技术，后来因伦理争议终止。”
陈御风沉默一瞬。前世他从未听说过这个项目的后续，但现在，它以最危险的方式复活了。
“通知云南节点，准备启动空中响应预案。”
“你确定要现在投放吸波材料？”沈昭华语气谨慎，“还未完成实测，若反应异常，整批合金可能报废。”
“我们没得选。”他说，“等他们重启攻击模式，裂纹会再次扩张。现在唯一能对抗它的，就是把它转化掉。”
命令发出，十二架运-20从边境待命空域紧急升空，携带最新研发的“蜂窝式梯度吸波涂层”飞抵仓库上空。该材料源自陈御风在无人岛礁签到所得技术，能在特定频率下发生量子谐振，吸收机械振动并转化为晶格重构能量。
五分钟后，首轮空投开始。
银灰色粉末如细雨洒落，在声波场中迅速分散。监测数据显示，有害振动幅度骤降42%，而更惊人的是，b区合金锭表面的裂纹边缘开始出现微观愈合迹象。
“发生了什么？”周子豪紧盯光谱仪读数，“吸波材料激发了逆向相变反应，合金内部位错结构正在重组。”
陈御风调出强度测试报告：屈服强度提升8.3%，抗疲劳寿命延长近一倍。
“不是修复。”他说，“是进化。”
第二批材料精准覆盖剩余区域，整个仓库上空形成一层悬浮的共振吸收层。气旋逐渐减弱，最终消散于静止空气中。
就在此时，地下节点突然传出新的信号脉冲。
周子豪第一时间捕捉到异常：“它在尝试建立第三次连接，频率切换至21.4khz，接近人体神经系统共振带。”
“诱骗程序。”陈御风判断，“想让我们误判为生物威胁，从而中断对冲。”
他没有回应，反而命令系统将吸波材料的谐振频率微调至21.38khz，形成被动追踪锁频。一旦对方持续输出，能量将被自动捕获并反向注入地下节点。
十秒后，地底传来一次短暂的高能反馈，随即归于沉寂。
“屏蔽层烧毁。”周子豪确认，“节点失去响应，可能是自毁机制启动。”
陈御风闭目，思维再次接入飞行王朝系统。贡献值界面弹出新提示：【检测到未登记的跨国声波攻击事件，触发隐藏任务链‘空中帝国蓝图·阶段三解锁条件’】。
他未点击查看具体内容，而是调出全球航空网络监控图。刚才那一战，不仅守住了合金，更暴露了境外势力的技术路径。
“沈昭华。”
“我在。”
“把海底光缆的坐标和信号特征打包，推送给七国联盟应急通道。”
“已经发送。三分钟前，丹麦、新加坡、澳大利亚同时启动深海光缆巡检协议。”
“还不够。”他说，“他们用了军用平台，就必须付出代价。”
周子豪忽然抬头：“等等……吸波材料转化完成后，合金表面生成了一种新相态物质，成分分析显示含有未知稀土元素组合。”
陈御风走近主屏，放大微观结构图像。在电子显微镜下，合金晶界呈现出规则的蜂窝状排列，每一条缝隙中都嵌入了微量的梯度涂层残留物，仿佛天然生长而成。
“这不是意外。”他说，“是系统引导下的定向演化。”
沈昭华的声音透着一丝震动：“这批合金……以后不能再叫‘原型材’了。”
“叫它‘挽歌’。”陈御风说，“为那些想用声波摧毁它的人。”
仓库内恢复平静，只有监测设备仍在低速运转。周子豪摘下眼镜，右手指节因长时间操作高温终端被烫伤，纱布边缘渗出淡淡血痕。
陈御风转身走向控制台最底层抽屉，取出一枚金属封装芯片，插入主系统接口。
【权限认证通过】
【启动深海追踪协处理器】
【目标：太平洋海底光缆异常节点】
屏幕亮起，一条幽蓝的数据链自吉隆坡延伸而出，穿过印度洋，直指东太平洋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