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焰尚未熄灭，余光在主控台金属表面投下跳动的光斑。陈御风的手指划过终端边缘，将最后一段燃烧数据封存归档。他没有回头，只低声说：“把残迹样本送进分析舱。”
周子豪立刻起身，取下冷却槽中的金属试管。内壁附着一层灰蓝色结晶，是发动机点火时从喷管内壁剥落的能量残留物。他将其接入光谱解析阵列，指尖在操作屏上快速滑动。几秒后，波形图陡然拉高。
“晶格稳定性超出预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这不是普通的热应力产物，它在自发修复微观裂纹。”
陈御风点头，从随身夹层中取出一枚透明胶囊。里面封存着银灰色粉末，颗粒在灯光下泛出非自然的金属光泽。这是昨日凌晨，他在国产航发测试基地核心区签到所得——系统标注为“量子态钛硼复合物”，无法直接使用，需与基材融合激活。
“投入主熔炉。”他说。
周子豪接过胶囊，走向冶炼区。熔炼舱门开启时，高温气流扑面而来。镍基合金已在惰性气体环境中熔为赤红液态，表面浮动着细密气泡。他按下注入键，粉末如星尘般洒入熔池。
瞬间，光谱仪警报闪烁。
“相位失衡！”周子豪迅速调出电磁震荡频率表，“材料排斥反应剧烈，再持续三十秒就会炸炉。”
陈御风站在监控屏前，目光锁定能量波动曲线。他闭眼接入系统界面，调出“飞行贡献值”累积记录。昨日签到奖励附带一段隐藏参数：脉冲震荡频率需匹配特定节律，才能引导稀有材料渗透基体。
“调频至17.3赫兹，脉宽缩短三分之一。”他睁开眼。
周子豪立即修改设定。电磁场发生器嗡鸣重启，熔池表面泛起规则涟漪。银灰粉末开始下沉，与赤红液体缓慢交融。光谱读数逐渐平稳，抗拉强度数值持续攀升。
当指针越过现行标准三倍刻度时，周子豪猛地摘下护目镜，声音发颤：“成了……我们真的做出来了。”
陈御风走进熔炉观察窗。合金液面已转为深靛色，流动间泛出类似星轨的微光。他记下最终配比，转身走向控制区。
还未坐下，外门识别系统响起提示音。沈昭华推门而入，手中平板屏幕亮着军方加密标识。她径直走到桌前，解锁文件。
“十二个月。”她开口，语速极快，“从设计定型到首飞全流程，军方要求倒排节点，每月考核进度。”
陈御风盯着任务书末尾的签署章。那枚印章他曾见过，在前世最后一次试飞审批单上。
“时间不够。”他说，“哪怕所有环节零延误，风洞试验和结构疲劳测试也压不下来。”
“他们知道。”沈昭华手指轻敲屏幕，“所以给了唯一附加条件——必须采用新型合金作为主承力框架。”
周子豪抬头：“可现在才刚完成实验室验证，量产工艺还没建立。”
“这不是商量。”沈昭华声音沉了一度，“是命令。而且……”她停顿半秒，“沈明远在董事会提出增资议案，理由是‘提升项目抗风险能力’。投票会在下周举行。”
空气骤然凝滞。
陈御风站起身，走到核心服务器阵列前。柜体指示灯正常闪烁，数据流平稳。他输入权限密码，启动“龙腾计划”一级响应机制。
“即刻执行三项措施。”他语速冷静，“第一，研发数据分级加密，核心模块物理隔离；第二，所有对外接口实行双人认证，包括内部通讯端口；第三，启用量子密钥分发系统，切断传统信道传输路径。”
周子豪立刻连接密钥生成器，开始部署节点。沈昭华则调出股权结构图，指尖在几个关键持股方之间来回滑动。
“目前我们掌握决策权的底线是51%。”她说，“如果外部资本注资超过三十亿，且不接受绑定表决权协议，控制权就会转移。”
陈御风盯着服务器面板上的网络拓扑图。突然，右下角一个备用链路状态灯由绿转红。
警报声撕裂寂静。
“数据外传！”周子豪猛然抬头，扑向监控终端，“一组加密包正在通过应急通信通道上传！目标Ip跳转频繁，无法追踪源头！”
陈御风一步跨到主控台，双手同时操作两块屏幕。他切断外部信道物理连接，但传输仍在继续——说明对方已植入独立回传路径。
“不是远程入侵。”他说，“是内网终端主动发送。”
沈昭华调取权限日志，快速筛选访问记录。两小时前，一个名为“技术支持-临时授权”的账户登录核心数据库，停留时长四分十七秒。
“这个人不在今日准入名单里。”她声音冷了下来，“生物识别信息被覆盖，权限却来自张建军的二级授权码。”
周子豪已经接入神经拟态程序，开始伪造虚假研发进度。他在虚拟沙盒中构建一套完全错误的材料参数模型，并设置定时上传节奏。
“诱饵数据已加载。”他说，“他们会以为我们还在优化熔炼工艺，真正突破尚未完成。”
陈御风盯着监控画面中不断跳变的Ip地址。每一次跳转都精准避开追踪节点，像是早有预设路线。
“这不是试探。”他说，“是例行动作。他们每天都在偷，只是今天被我们撞上了。”
沈昭华关闭平板，从耳钉中抽出微型存储卡插入读取器。几秒后，一段音频片段播放出来——是她父亲坠机前最后通话的残音。她将声波频谱导入反向识别程序，与当前泄露数据包的编码方式对比。
结果弹出时，她的手指微微一颤。
“编码逻辑一致。”她说，“二十年前那次事故的数据泄露模式，和现在完全一样。”
陈御风沉默片刻，走到服务器机柜后方。他拆开一块面板，露出内部线路。一根不起眼的辅助光纤被接驳到主干网之外，末端连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后门硬件。”他取下芯片放入检测仪，“制造批次是三年前停产的军规级元件，市面上早就绝迹。”
周子豪蹲在一旁，正拼接被删除的日志碎片。他忽然停下动作。
“这个mAc地址……”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出现在上周的温控系统维护记录里。当时登记的是设备厂商技术人员，但签字栏的电子笔迹，和沈明远办公室的审批单一致。”
沈昭华站起身，翡翠戒指贴着手腕缓缓转动。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平板推向陈御风。屏幕上，董事会各股东的投票倾向图正在更新，一条红色预警线悄然逼近临界值。
陈御风把芯片放进密封袋，放在主控台中央。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像在计算某种延迟时间。
监控画面上，那个异常Ip又一次跳转，这次停留时间格外长。
周子豪抬起头，眼镜片蒙着一层冷汗。
“他们不是想拿走数据。”他低声说，“他们在等我们反应。看我们会封锁哪条路，然后就知道……真正的核心进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