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的蓝光映在陈御风瞳孔深处，伪造视频的编辑服务器回执仍在刷新。他的手指依旧悬停于确认键上方，指节微绷，未落。
下一秒，主控台左翼安防频道自动弹窗，画面剧烈晃动。沈氏集团董事会会议室的监控影像切入系统——沈明远仰倒在会议桌旁，胸口衣物被血浸透，右手却仍死死按住平板，指尖在触屏上滑动。他嘴唇开合，声音断续传出：“你们……永远得不到完整数据。”
陈御风眼神未动，直接调取该设备指纹。系统反馈：设备正在尝试连接境外量子中继站，协议层使用军用级加密跳频技术，目标节点位于伦敦某匿名托管中心。
“周子豪。”他开口，语速平稳，“启动‘量子罗盘’，逆向解析数据流物理起点。”
键盘敲击声立刻响起。周子豪摘下眼镜，将一串参数输入超算接口。屏幕上，三维空间模型迅速生成，无数光点在地球表面游走。一道暗红色轨迹从沪城出发，穿过海底光缆节点，最终锁定英吉利海峡沿岸某坐标。
“信号源已标记。”周子豪低声，“但对方在传输中嵌套了七层动态混淆，真实位置可能存在位移偏差。”
“不是偏差。”陈御风盯着沈明远倒地前的操作记录，“他在分段外传。每完成一段上传，就手动切换中继路径。这不是逃逸，是计划内的撤离。”
沈昭华此时步入控制中心，脚步未停。她将一份权限日志投影至侧屏：“三小时前，有人使用我的生物密钥访问五代机气动模型库。操作时间02:17，地点登记为集团总部b区终端。但我当时正在机场接国际专家团。”
“密钥被克隆。”陈御风扫过日志细节，“或者植入了中间件。他们需要你的权限做最后一环验证。”
“我已经冻结所有关联账户。”沈昭华声音冷静，“但问题在于，模型库最后一次读取行为触发了隐藏导出协议。后台显示有3.2Gb数据包经伪装成日志备份流出，接收端Ip已被擦除。”
周子豪忽然抬头：“量子罗盘捕捉到异常响应——就在刚才，某个休眠节点突然激活，回应了我们释放的诱饵信标。”
陈御风立即调出追踪图谱。一个新标识浮现，位于东海公海区域，正以每小时180公里速度移动。
“直升机。”他说，“沈明远没死，他已经离开现场。”
画面切换至航拍视角。一架黑色私人直升机正穿越晨雾，航线直指跨海大桥南端出口。无人机群尚未抵达，但卫星热成像显示机舱内有两人生命体征。
“他带了帮手。”沈昭华皱眉，“而且能在枪击后迅速调度飞行器，说明早有预案。”
“不是帮手。”陈御风放大红外图像，“看驾驶座肩部轮廓——那人穿的是定制西装，袖口有折痕。这是叶婉晴的习惯。”
“蛇形尾戒呢？”周子豪追问。
“红外成像捕捉到了左手小指的金属热痕。”陈御风指向一处微弱光点，“形状与数据库匹配度96.4%。她亲自来了。”
沈昭华立即调阅边境通行记录：“她上周的入境信息已被标记为‘系统异常’，实际是否入境无法确认。”
“她在暗网用了替身通关。”陈御风收回视线，“现在重点不是她怎么进来，而是她想把什么送出去。”
他转向周子豪：“释放‘最终版源代码’诱饵包，嵌入三级定位信标。一旦解密，立即反向注入追踪脉冲。”
“已经准备就绪。”周子豪按下回车键，屏幕上跳出加密封装界面，“数据包命名为‘cYF-05_plete_v9_final_signed’，附加数字签名模拟你和张建军的双重认证。”
“放进去。”陈御风说，“让他们以为拿到了终点。”
十分钟后，系统警报轻响。追踪图谱上，那辆从直升机转移至地面的黑色轿车开始加速，车载终端持续向外发送碎片化数据流，目标包括瑞士、新加坡、华盛顿三处离岸服务器。
“他在分发接收点。”周子豪紧盯流量图，“每一波传输都只包含部分密钥，必须全部集齐才能还原。”
“正好。”陈御风打开通讯频道，“启用‘龙鳞-II’无人监视群，隐形接入，三角锁定，不要惊动任何一方。”
三架无人机从沿海基地升空，无声掠过海面。它们搭载相控阵雷达，在不触发敌方侦测的情况下，精准贴附于目标车辆上方三百米空域。
监控画面切入车内。沈明远靠在后座，脸色苍白，衬衫被血与汗水黏在胸口。他颤抖着将一枚微型U盘插入车载主机，屏幕随即显示：“上传进度78%，剩余节点x3。”
他的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删除了一条刚发出的日志记录。
陈御风看着这一幕，没有下令拦截。
“为什么不截停？”周子豪问。
“截停只会让他换方式。”陈御风目光未移，“我们要的是整条链。等所有接收端都亮出来，再收网。”
沈昭华站在另一侧屏幕前，正在整理跨境取证材料：“我已经联系国际刑警技术协作组，只要拿到任一终端物理位置，就能申请紧急查封令。”
“不用等那么久。”陈御风轻声道，“等他们开始解密，信标就会激活。那时，每一个打开文件的设备，都会成为我们的坐标发射器。”
话音落下，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量子罗盘检测到新的数据握手请求，来源为日内瓦某加密邮箱中转站。
“诱饵被下载了。”周子豪确认，“第一接收点确认激活，位置——卢森堡金融数据中心。”
“第二点同步响应。”陈御风注视着地图上的红点逐一亮起，“新加坡滨海湾，第三点。”
“华盛顿特区西北角，第四点。”周子豪补充，“全部使用离岸壳公司名义注册服务器，但支付信息指向同一资金池。”
“沈明远背后的资本网络。”沈昭华冷笑，“他以为自己在卖数据，其实只是别人清洗情报的通道。”
陈御风未答。他的视线锁定在无人机回传画面上——沈明远忽然抬手，将U盘从主机拔出，塞进西装内袋。随后，他按下车载通讯按钮，低语几句。
前方路口，一辆货柜车缓缓变道，横挡在桥面主车道上。
“清道夫机制启动。”陈御风说，“他们要甩掉追踪。”
“但无人机还在。”周子豪迅速调整监视群高度，“龙鳞-II已切换至被动信号吸附模式，即使失去视觉接触，也能通过车身电磁特征持续锁定。”
“让他们走。”陈御风下达指令，“放行，继续跟。”
黑色轿车绕开货柜车，驶入大桥辅路。三架无人机在高空形成三角阵列，红点缓缓合拢，如同无形的锁链悄然收紧。
车内，沈明远靠在座椅上，呼吸急促。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又摸了摸内袋中的U盘，嘴角微微扬起。
无人机镜头捕捉到这一表情。
陈御风注视着屏幕，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稳定。
监控画面中，轿车疾驰向前，车顶反射着冷光。三个红点从天而降，无声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