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深处的虫鸣被夜风吹散，苏寒望着姬九黎肩上昏迷的白无涯，喉间泛起一丝血腥气。
破劫剑胚的反噬还在啃噬本源，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是荒古圣体在自发修复创伤。
“东南方的气息更近了。”姬九黎的御星辰剑突然震颤，剑尖泛起的星辉在她掌心凝成一道光痕，“是太初圣庭的追踪术。”
苏寒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焦玉牌，那是白无涯昏迷前身上最醒目的物件。
牌面刻着的“沧澜”二字已被烧得模糊，却让他想起今日清晨在杂役房收到的那张请帖——烫金的“九重天赌坊”字样下，压着半枚青铜骰子。
“去赌坊。”苏寒突然开口，掌心荒古天命纹闪过微光，“他们要追的因果线，或许在那里断得更彻底。”
姬九黎挑眉，银发间的星坠轻轻晃动：“你早有准备？”
“系统签到第七次时，任务提示过‘因果赌局’。”苏寒扯下衣角缠住渗血的手掌，“白无涯的玉牌，和赌坊给的请帖，用的是同一种火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清越的鸾铃响。
三顶青纱小轿从密林中穿出，轿帘掀开处，露出两排持剑侍女，为首的红衣女子抱拳：“苏寒公子，九重天赌坊大先生有请。”她目光扫过姬九黎，又补充，“天玄女帝的座驾已备好。”
姬九黎将白无涯交给侍女，指尖划过御星辰剑鞘：“敢动他一根汗毛。”
“借十个胆子也不敢。”红衣女子赔笑，引着两人上轿。
轿帘落下瞬间，苏寒瞥见白无涯腰间玉牌泛起幽蓝光芒——与赌坊请帖内侧的暗纹如出一辙。
九重天赌坊的鎏金匾额在夜色下泛着冷光。
苏寒掀帘而入时，满厅赌客的声音突然静了半拍。
他望着中央悬浮的青铜赌台，台面上七十二盏明灯对应七十二道因果线，最醒目的那盏，正燃着与白无涯玉牌相同的幽蓝。
“苏寒公子。”
沙哑的声音从赌台后方传来。
穿白袍的赌客起身，面容与苏寒记忆中的风无痕分毫不差，可气息却像浸在冰窟里——那是不属于这个时间线的冷冽。
“我是风无痕复现。”白袍人指尖轻点桌面，一盏明灯突然爆成火星，“你前世斩断魔神封印时，我的宗门正好在封印裂隙下。”他眼底翻涌着猩红，“三千弟子，八百长老，全被魔神余波碾碎。”
赌厅温度骤降。
苏寒能听见姬九黎的脚步声在身后顿住——她的御星辰剑已出鞘三寸。
“所以你要发起因果对决？”苏寒按住破劫剑胚，剑鞘传来微不可察的震颤，那是噬主预警的前兆。
“不错。”风无痕复现抬手，一道暗红丝线从指尖窜出，“用你的记忆做赌本，我的因果做筹码。若你能走出我的记忆深渊，我奉上半块天道碎片；若不能……”他笑了，“就把你的荒古圣体，赔给我的三千冤魂。”
丝线缠上苏寒手腕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那不是普通的因果线，里面裹着精神蛊——会顺着记忆侵入识海，篡改认知。
“早料到你会来这手。”苏寒咬破舌尖，腥甜血雾喷在丝线上。
荒古天命纹从掌心腾起，金色纹路如活物般钻入丝线，“天命纹破万法本源，你的陷阱，太浅了。”
丝线突然炸开。
风无痕复现踉跄后退，脸上闪过惊恐：“不可能！这是我用三个化神境修士的魂魄祭炼的……”
“因为你忘了。”苏寒踏前一步，破劫剑胚自动出鞘三寸，“我的圣体，本就是混沌的化身。”
话音未落，风无痕复现他双手结印，赌台七十二盏明灯同时炸裂，无数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向苏寒识海——那是前世苏寒持剑劈开魔神封印的画面，血雾、惨叫、被撕碎的宗门匾额，每一幕都带着锥心之痛。
“识海受袭！”姬九黎的声音带着焦急。
她正要出手，却见破劫剑胚突然迸发万丈青光。
剑鸣如龙吟，瞬间绞碎所有幻象，风无痕复现的术法被劈成齑粉。
“剑胚护主？”苏寒愣住。
他能感觉到剑胚与识海的联系在发烫，那是前世剑尊残留的意志在苏醒。
风无痕复现的白袍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苏寒手中的剑，突然狂笑：“原来如此！你以为赢了？因果回响是连环术，刚才只是……”
“只是前菜。”苏寒打断他，他想起系统昨日提示的“if线记忆”——那是平行时空的自己未斩断封印的另一种可能。
他心念一动，识海中浮现出另一幅画面：前世的自己跪在废墟中，手中的剑染满同门鲜血。
“看清楚。”苏寒指尖点在眉心，将这幅虚假记忆顺着因果线推了回去，“这才是真正的因果节点。”
风无痕复现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伸手去抓那幅记忆，却像触到了烧红的铁块，整只手冒起青烟。
荒古天命纹趁机缠住他的命格，金色纹路如锁链般勒进他的皮肤。
“你……你伪造因果！”风无痕复现喷出一口黑血，踉跄着栽倒在赌台边。
“苏寒公子胜。”
无面者的声音突然响起。
他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托着半块流转着星辉的碎片，“这是第二枚天道碎片。”他望着苏寒的眼神多了丝深意，“你比之前所有挑战者，都更接近赌局的核心。”
苏寒接过碎片，指尖触及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提示：“天道碎片收集进度2\/7”。
他正要追问，余光瞥见赌厅角落的阴影突然晃动——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逝，那是昨日在系统空间见过的黑袍人。
“是他……”苏寒下意识要追，却被姬九黎拉住。
“先看这个。”她递来白无涯的玉牌。
苏寒这才发现，玉牌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第七盏灯，藏着所有因果的答案。”
赌台七十二盏明灯重新亮起，第七盏的幽蓝光芒，正随着风无痕复现的喘息忽明忽暗。
夜风卷着血腥气从窗外灌进来。
苏寒望着掌心的天道碎片，又望向昏迷的风无痕复现——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更庞大的因果网，正在暗处缓缓收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