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门扉闭合的瞬间，苏寒便被星屑香气裹住。
姬九黎倚着青玉案，指尖绕着一缕碎发，发间星纹玉簪流转着幽光——那支簪子，在if线记忆里曾染满他的血。
“青冥说这记忆藏着最不愿记起的答案。”他攥紧水晶的手微微发颤，指节抵着胸口，那里因果钥的热度与心跳同频。
姬九黎抬眸，眼尾金蝶纹随呼吸轻颤：“需要护法。”她走向密室中央，袖中本命剑嗡鸣出鞘，悬浮在两人之间，剑身上三百六十道星轨亮起，将密室封成星茧。
苏寒深吸一口气，盘膝坐于蒲团。
水晶刚贴在眉心，幽蓝光芒便如活物般钻入识海。
剧痛来得毫无征兆。
他看见血色荒原，另一个自己跪在碎剑前，破劫剑胚裂成七段，每段都插在胸口；姬九黎的星纹玉簪扎进他咽喉，她的面容与此刻重叠，却染着疯狂的红：“你不肯接受圣体，便由我送你入轮回！”
“不——”苏寒喉间溢出低吼，额头青筋暴起。
前世弑天剑尊的残魂突然在识海翻涌，那道尘封的剑意如破冰利刃，将撕裂识海的记忆碎片暂时钉住。
“是……是我自己选择了拒绝传承。”他咬碎舌尖，血腥气漫开，“所以她不得不杀我。”
识海深处传来碎裂声。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记忆碎片中浮现，面容与他一般无二，却穿着染血的杂役服，左眼处有道狰狞的剑痕——正是if线中濒死的“他”。
“你不该看这个。”虚影开口，声音像两块碎石摩擦，“融合记忆会撕裂灵魂。”
苏寒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荒古天命纹泛起金光，与虚影的左手重叠。
两种记忆如两条大河在识海相撞，他的意识被扯成碎片，时而看见沧澜宗的杂役房，时而看见血荒原的断剑，时而听见姬九黎此刻的呼吸，时而听见记忆里她的哽咽：“抱歉，我必须……”
“够了！”他大喝一声，运转鸿蒙天命系统功法。
可当灵气流经丹田时，竟出现短暂的错乱——虚影的灵气与他的灵气在经脉里交织，仿佛有两个修士同时在体内运功。
“双灵共修？”虚影突然笑了，“原来如此，你我本是同根，一个选了拒绝，一个选了接受……”
话音未落，苏寒的识海突然清明。
他看见两条灵气轨迹在体内流转，一条是他的，一条是虚影的，交汇时竟在丹田处凝结出一枚双色金丹。
“这是……”他瞳孔微缩，“能同时运转两种道？”
“代价是精神分裂。”虚影的声音变得清晰，“每融合一次，我们的界限就模糊一分。”
密室之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
姬九黎的本命剑骤然出鞘，星轨剧烈震颤：“有人破阵。”
“是风无痕和陆守一。”苏寒抹去嘴角血迹，破劫剑胚自动飞入掌心，“他们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密室石门轰然炸裂。
风无痕手持九节枯竹杖，陆守一腰间悬着七面困阵旗，两人周身灵气凝成实质，将密室映得惨白。
“苏寒，你以为偷了记忆就能掌控命运？”风无痕的竹杖点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你不过是天道秩序的污点！”
陆守一抬手抛出困阵旗，七面小旗在半空展开，阵纹如毒蛇般缠向苏寒：“交出记忆水晶，尚可留你全尸。”
苏寒感受着体内双色金丹的灼热，虚影的声音在识海响起：“用我。”
他的眼神骤然一凝，左手按在胸口，右手剑胚泛起黑红双色光芒——一道虚影从他背后浮现，与他手持同一柄剑，动作分毫不差。
“双灵共鸣斩。”两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如洪钟。
剑气撕裂虚空，先撞碎七面困阵旗，再将风无痕的竹杖劈成两截。
风无痕被震得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黑血；陆守一的困阵旗飞回腰间，七面旗子竟有三面裂成碎片。
“这不可能……”陆守一后退两步，眼底满是震骇，“你不过是个杂役弟子！”
“我不是篡改命运的人。”苏寒踏前一步，剑胚抵住风无痕咽喉，虚影的手与他的手重叠，“我是重写命运的人。”
风无痕喉结滚动，竹杖碎片扎进掌心他都未察觉。
陆守一拽住他的衣袖，低声道：“走！”两人化作两道流光，撞破密室顶梁逃了出去。
星茧重新闭合。
姬九黎走到苏寒面前，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她的指尖微颤，因为触到的温度比平日低了几分——更冷，更沉，仿佛有另一道意志透过这具身体注视着她。
“你还记得我吗？”她轻声问。
苏寒凝视着她的眼睛，虚影的面容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笑了，声音还是熟悉的低哑，却多了几分陌生的清冽：“当然……但我，可能不止是我了。”
深夜，苏寒在静室打坐。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他突然睁开眼，额角渗出冷汗——体内灵气如脱缰野马，时而暴躁如焚，时而冷冽如霜，两种气息在经脉里撕扯，仿佛有另一个“他”在沉睡中翻了个身。
他摸向胸口的因果钥，却触到一片冰凉。
那枚玉牌不知何时，变得像块普通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