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失重下坠的瞬间，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脸上，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声，怀里的萌萌哭得撕心裂肺，小胳膊死死勒着我的脖子，指甲都快嵌进我后背的肉里。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胡乱抓挠，指尖突然触到一片冰凉坚硬的东西——是三楼外墙上挂着的空调外机支架！
“抓紧！”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手腕猛地扣住支架，铁锈混着灰尘蹭得掌心火辣辣地疼，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脚下就是黑漆漆的一楼地面。萌萌吓得闭紧眼睛，小脸埋在我颈窝里，滚烫的眼泪浸湿了我的衣领，带着孩子特有的奶香味和恐惧的颤抖。
“姐姐……我怕……”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小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手背不小心蹭到外机的棱角，划出一道血痕，可我顾不上疼，只能咬牙安慰：“乖，别怕，姐姐抓得紧，咱们不会掉下去的，警察叔叔马上就来救咱们了。”
说话的功夫，支架突然“嘎吱”响了一声，像是要被我俩的重量拽断。我心一沉，低头往下看，正好撞见楼下警察举着枪往上望，李警官一眼就看到了我们，赶紧朝身边的人喊：“快！调消防云梯！三楼外机上有两个人，注意安全！”
楼上突然传来林宗尧的怒吼，我抬头往上瞅，烟尘还没散干净，只能隐约看到两个身影在顶楼边缘扭打——是林宗尧和陈海涛！陈海涛手里那把刀还亮着光，林宗尧的左腿裤腿已经被血浸红了一大片，可他还是死死抱着陈海涛的腰，不让他往边缘靠。
“陈海涛！你他妈别再挣扎了！”林宗尧的声音带着喘，还有抑制不住的痛意，“清颜和萌萌还在下面，你要是敢再动，我拼了命也得拉你一起下去！”
陈海涛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音透过风传下来，听得人头皮发麻：“拼了命？你现在自身都难保！鼎组织的人很快就会来救我，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掉！”他说着，突然发力想推开林宗尧，可林宗尧像是钉在了地上，哪怕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愣是没松半分。
就在这时，三楼的病房窗户“哗啦”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姑娘探出头来，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天！你们怎么挂在这！”是内科的小护士，上次萌萌发烧来输液，还是她给扎的针。
“小吴护士！快帮忙！”我赶紧朝她喊，手臂因为长时间用力，已经开始发抖，“找根绳子，或者床单什么的，我们快抓不住了！”
小吴护士反应过来，转身就往病房里跑，一边跑一边喊：“护士长！快来人！三楼外机上有两个人要掉下来了！拿床单！快拿床单！”没一会儿，好几个护士抱着一堆白色的床单跑过来，她们手忙脚乱地把床单撕成条，再拧成粗绳，小吴护士趴在窗台上，小心地把绳子往下递：“抓稳了！我们拉不动你们，先系在腰上，等消防的人来！”
我让萌萌先抓好我的脖子，腾出一只手去够绳子，可手臂够不到，支架又晃了一下，我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旁边病房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穿病号服的大爷，手里拿着一根晾衣杆，他把杆子伸出来：“姑娘，把绳子系在杆子上，我帮你递过去！”
总算把绳子接到了，我笨手笨脚地把绳子在自己和萌萌腰上绕了两圈系紧，小吴护士和几个护士抓着绳子另一头，嘴里不停念叨：“坚持住啊，消防的车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好！”
萌萌趴在我怀里，小声说：“姐姐，我好像听到爷爷的声音了，他是不是来接我了？”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只能紧紧抱着她：“不是爷爷，是警察叔叔来救咱们了，等出去了，姐姐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草莓蛋糕，好不好？”萌萌点点头，小脑袋在我怀里蹭了蹭，哭声小了些。
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隐约能听到警察的警告声：“陈海涛！放下武器！立刻蹲下！”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陈海涛的嘶吼：“你们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我抬头往上看，烟尘渐渐散了些，能看到林宗尧半跪在地上，左腿的血已经流到了脚踝，他手里紧紧攥着陈海涛的手腕，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脸色苍白得像纸，可眼神却依旧盯着陈海涛，半点不松。旁边几个警察举着枪，慢慢朝他们围过去，李警官站在最前面，语气严肃：“陈海涛，你已经被包围了，抵抗是没有用的，想想你以前帮过的人，别再错下去了！”
陈海涛的身体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可很快又被疯狂取代：“帮过的人？我帮过的人早就把我忘了！今天要么你们放我走，要么我就拉着他一起死！”他说着，突然往边缘又挪了一步，林宗尧被他拽得往前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林宗尧！”我忍不住喊了出来，心里揪得慌，想爬上去帮他，可自己还悬在半空中，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消防云梯的“呜呜”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橙色制服的消防员顺着云梯爬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安全绳，朝我喊道：“女士，别紧张，我现在帮你们固定，马上拉你们上来！”
消防员动作很快，几下就爬到了外机旁边，先给萌萌系上了更结实的安全扣，又检查了我腰上的绳子，然后朝下面喊：“拉！慢一点！”我感觉身体被慢慢往上拉，手臂的伤口蹭到外机，疼得我直咧嘴，可看到萌萌闭着眼睛乖乖的样子，又咬牙忍住了。
总算爬进了三楼病房，小吴护士立刻递过来毛巾和温水，帮我解开绳子，另一个护士拿出急救箱，给我的手臂和手背消毒包扎。萌萌被吓得不轻，坐在病床上，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我被扯破的衣角，不肯松开。
“萌萌，没事了，咱们安全了。”我坐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脸，她突然“哇”地一声又哭了，扑进我怀里：“姐姐，我刚才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也见不到爷爷了……”我抱着她，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拍着她的背哄：“不会的，姐姐永远不会丢下你，爷爷也希望萌萌好好的。”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李警官走了进来，他脸上沾了点灰，神色疲惫但总算松了口气：“清颜，你们没事就好，林宗尧已经被送去手术室了，陈海涛被制服了，不过他刚才喊着鼎组织还有其他人，我们得赶紧查。”
“林宗尧怎么样了？”我赶紧问，心里满是担心，“他腿上的伤严重吗？”
“子弹没打到要害，但被刀捅了个大口子，流了不少血，医生说需要手术缝合，应该没大事。”李警官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那本日记和U盘，“这些证据都找到了，U盘里的加密文件我们已经送去技术科破解了，账本里提到一个代号‘蝰蛇’的人，应该是鼎组织的二把手，陈海涛嘴硬，不肯说更多。”
我接过密封袋，看着上面的血迹，想起刚才顶楼的一幕幕，心里五味杂陈。以前那个憨厚老实、会帮我搬东西、会给萌萌买糖吃的陈海涛，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些黑历史，那些人命，难道真的能抵过曾经的情谊吗？
小吴护士端来一杯热水递给我：“喝点水吧，看你脸都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了，那么高挂在外面，还好你够勇敢。”我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温水下肚，身体才稍微暖和了些。
萌萌靠在我身边，渐渐有了困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我把她放在病床上，盖好被子，看着她熟睡的脸，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再受这样的惊吓。
李警官又交代了几句，说等我身体好些了，需要去警局做个笔录，然后就转身出去了，临走前还说会安排警察在病房外守着，让我放心。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我坐在床边，看着萌萌的睡颜，想起刚才下坠时的绝望，想起林宗尧奋不顾身的样子，想起陈海涛疯狂的眼神，还有那个没来得及看清的、鼎组织二把手“蝰蛇”的代号，心里总觉得不安，好像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我们。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外晃了一下，我赶紧抬头看，可对方很快就不见了。那身影穿着黑色的风衣，身形有点像之前给我发匿名短信的人，可我没看清脸。
是敌是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萌萌，或者是那些证据？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护士站的方向有几个护士在忙碌，刚才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靠在门框上，手里攥着那个密封袋，指尖冰凉。刚才的人到底是谁？他是不是“蝰蛇”？如果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只是在门口看一眼？还有陈海涛说的鼎组织的人会来救他，是不是就是指这个人？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盘旋，我突然意识到，这场风波根本没有结束，陈海涛被抓只是开始，真正的危险，可能才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