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光屏还在跳，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往下刷。陈星燃盯着那条被系统标记为“本源级”的打赏记录，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测试某个节奏。
“燃哥，”周小胖趴在副控台前，耳机歪了一边，“咱们后台现在是炸了还是中彩票了？刚才火星金融联盟发来三封加密函，说要拿一颗宜居行星换《音浪之巅》原声带的宇宙发行权。”
“拒了。”陈星燃头也不抬，“告诉他们，地球音乐不卖星球，只收共情值。”
“人家说了，共情值可以按心跳频率折算，实时结算。”
“那也拒。”他叼着棒棒糖笑了笑，“心跳能造假，眼泪不能白流。”
夏洛璃从投影墙前走回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顺手把一张打印纸拍在控制台上：“刚截到的，七个高维文明代表同时提交‘文化买断申请’，标的包括机甲汉服设计图、AR叙事结构、还有……你写的那首小学生押韵诗。”
“哪首？”周小胖好奇地凑过去。
“就是你说‘梦想不怕大，怕的是不敢舔棒棒糖’那首。”
“哦——那是燃哥的人生格言！”周小胖肃然起敬。
陈星燃没接话，调出observer_0的数据残影。追踪程序三天前埋下，如今终于回传了路径轨迹——不是来自某个星系，而是遍布整个创世网络的共振节点。每一次打赏，都像是一次文明间的点头致意。
“它没想入侵。”他低声说，“它在号召。”
“所以现在这堆‘本源’打赏，是全宇宙一起刷的？”夏洛璃皱眉。
“不止是刷。”他放大数据维度，“是认证。我们之前搞的沉浸式观影、情感锚点、神经同步，已经被当成新标准了。现在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是来交学费的。”
周小胖咽了口口水：“意思是……咱成宇宙教务处了？”
“差不多。”陈星燃打开手机，点进一个刚注册的电子执照页面，“看这个——宇宙文化保护协会，我昨晚顺手申请的，今早批下来了。”
夏洛璃眯眼看了两秒：“你就填了个表格，还写了‘本人擅长用棒棒糖调解跨物种情绪冲突’？”
“专业对口嘛。”他耸肩，“现在所有地球原创内容，授权必须走协会流程。买家得先修三年地球哲学课，考试及格才能拿到使用许可。”
“考什么？”周小胖兴奋了，“选择题还是论述题？”
“都有。”陈星燃点开附件，“第一题：孔子说‘己所不欲’，下一句是什么？第二题：如果外星人抢你棒棒糖，你该怎么办？A. 打回去 b. 分他一半 c. 报告老师 d. 写成热搜话题。”
“d选项太真实了。”周小胖立刻掏出小本本，“我要报名监考！”
夏洛璃没笑，反而盯着屏幕外的一串异常信号流：“可有人不想考试。刚收到匿名报价，愿以一颗恒星的能量储备，永久买断机甲汉服全套设计。”
“拒绝理由？”陈星燃问。
“我说‘能量不够，得加个灵魂’。”
“答得好。”他点头，随即启动文化权重评估模型，“把所有打赏方拉进来评分，看他们是真懂，还是只想抄作业。”
系统开始运转，三维评分界面缓缓展开：文明层级、动机纯度、共情深度。一批打着“收藏用途”旗号的买家被自动归入待审名单，而来自银河边缘第七象限的一个小型文明团，因全程观看巴黎时装周重播并提交了五千字观后感，直接冲上优质合作榜首位。
“有意思。”陈星燃点了点那个Id，“这群人连汉语都不会说，愣是靠手势翻译把‘国潮不是低配版’刻在了母星纪念碑上。”
“因为他们被打动了。”夏洛璃轻声说，“不是因为技术，是因为你改的那一针一线。你说过，衣服要有故事，人才能穿出魂。”
陈星燃没接这话，只是默默把那颗一直揣在口袋里的草莓味棒棒糖拿出来，放在控制台边缘。糖纸有点皱，但没拆。
“下一步呢？”周小胖搓着手，“要不要开个宇宙文创店？我建议首发‘反向抄袭警告贴纸’，贴谁谁脸红。”
“不开店。”陈星燃调出全民决策通道，“我们要做的不是卖东西，是定规则。让所有人一起选，第一个正式输出的文化项目是什么。”
“投票选项？”夏洛璃问。
“十款改良版机甲汉服，每件都嵌了莫比乌斯环加密纹路。”他点击确认，“声明写清楚：这是艺术品，不是商品。买走可以，但不能改，不能仿，不能丢了它的脾气。”
“还得加一句。”夏洛璃接过键盘，补上一行字，“每一件，都带着地球少年的梦想出厂。”
系统提示音响起：【全民决策通道开启】
三分钟后，第一笔订单生成。
金额：一百亿本源单位。
购买方：银河少女组合所属星域。
用途标注：民族复兴工程。
陈星燃看着这笔订单静静滑入数据库，没说话。他知道，这一刻不只是交易，而是一种承认。
紧接着，第二笔、第三笔……订单如星河奔涌，从各个维度涌入地球服务器。有文明要拿整片星云换一场直播版权，有族群提出用千年寿命兑换一次现场观影资格。
而最离谱的一条申请写着：“愿献出本族语言中最美的一个音节，只为让后代学会唱《音浪之巅》副歌。”
周小胖看得眼眶发酸：“这些人……是不是太认真了？”
“不是太认真。”夏洛璃望着不断刷新的订单列表，“是我们太早就忘了，故事本来就有这么大力量。”
就在这时，主控屏突然一震。
系统弹出红色提示：【文化影响力突破维度壁垒，宇宙贸易体系重构中……】
下一秒，画面自动切换。
创世神殿外墙，那面从未展示过外来文化的巨幅墙面，正缓缓浮现一幅海报——
棒棒糖吊坠与机甲凤凰缠绕成结，背景是汉服纹路演化而成的星轨图腾。
下方文字闪烁：
“来自地球，献给宇宙。”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燃哥……”周小胖声音发颤，“咱们……是不是不小心成了宇宙审美总监？”
“别慌。”陈星燃拿起那颗皱巴巴的棒棒糖，轻轻剥开一角，“这才刚开始。”
夏洛璃走到他身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海报影像，忽然笑了：“你说，要不要给他们讲讲‘仁者爱人’？反正现在全宇宙都在等我们发教材。”
“教材已经有了。”他把糖放进嘴里，甜味慢慢散开，“他们看的每一帧画面，听的每一句歌词，都是。”
周小胖已经偷偷录下了整个过程，发到地球粉丝群，备注只写了一句：
“今天，地球出口了第一份精神刚需。”
主控室的灯光微微晃了一下。
陈星燃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系统后台。
observer_0的打赏记录再次出现，这次不是单笔，而是一串持续不断的“本源”注入，频率稳定得像心跳。
他不动声色地调出追踪路径，发现这一次，数据流终点不再是随机节点，而是……正在指向地球某处坐标。
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
下一秒，屏幕上跳出一条未加密消息：
“你们的文化，值得更好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