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残片在掌心压出一道红痕，林风没松手。他盯着断崖上方翻涌的云层，左臂内侧的搏动渐渐化作钝痛，像有铁钉在经脉里一寸寸推进。
就在这时，地面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某种重物高速移动带来的冲击波。他猛地抬头，黑影从铁树林顶端跃下，速度远超常理。机械关节与异形筋肉融合的躯体在空中展开，胸口裂开一道缝隙，露出蜂巢状的绿色晶簇——练气八层，混沌改造人。
林风翻身滚向石台侧面，左臂撞上岩角，闷响一声。青纹骤然暴涨，皮肤下似有虫蚁爬行。他抽出秩序战刀，刀身嗡鸣，强行催动灵力展开秩序领域。半径三米内空气凝滞，敌人的冲刺被迟缓了一瞬。
足够了。
对方右爪撕来，带起尖锐破风声。林风侧身避让，刀锋斜撩，划过肩部装甲。火星四溅，只留下浅痕。那家伙冷笑，左手直接拍向他面门。
林风后仰，腰背贴地滑退，战刀横挡。轰的一声，手臂发麻，虎口崩裂。他借力翻起，喘息粗重。漏洞之眼开启，视野中敌人周身浮现能量流动图谱——护盾频率波动在七百赫兹，弱点在脊椎第三节与晶簇连接处，但常规斩击无法穿透其生物金属复合层。
对方不给他喘息机会，猛然前冲，双臂交叉劈下。林风跃起闪避，脚尖点在对方肩甲上借力腾空，战刀自上而下刺向晶簇核心。
铛！
刀尖触碰瞬间被弹开，反震之力让他手腕一颤。晶簇表面泛起涟漪，竟是活体结构。他瞳孔一缩——这不是普通改造人，是仲裁者投放的高阶战斗单位，专为猎杀觉醒者设计。
落地未稳，敌人已转身追击，右腿扫出如钢鞭抽击。林风抬刀格挡，整个人被砸飞数米，撞在炼丹炉残骸上，喉头一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左臂的痛感越来越清晰，裂缝正在蔓延。
他撑地站起，抹去嘴角血迹。不能再拖了。
“就这？”他低笑一声，声音沙哑，“还差得远。”
右臂灌注全部灵力，秩序战刀嗡鸣震颤，刀身浮现出细密符文链。他双脚蹬地，身形暴起，直扑敌人中路。对方挥爪拦截，他竟不闪避，任由利爪撕开战术服，在胸膛划出三道血痕。
近了。
就在接触刹那，他低喝：“破妄斩！”
刀光炸现，如一道撕裂夜幕的雷霆，自敌人体侧斜贯而入。没有花哨，只有纯粹的力量与规则的切割。那一瞬，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数据流崩解，晶簇发出刺耳哀鸣，紧接着轰然爆裂。
改造人身体从中裂开，上半身歪斜倒地，下半身还在原地僵立两秒，才轰然跪倒。绿色混沌液喷洒而出，落在地上嘶嘶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林风单膝跪地，刀插进泥土支撑身体。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想收刀，却发现右手五指僵硬，无法发力。
左臂传来剧痛。
他低头看去，衣袖早已崩裂，整条手臂布满蛛网状裂纹，皮下渗出微弱黑气，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伤口往外爬。每一次心跳，裂纹就扩张一分。
“操……”他咬牙，想运功压制，却发现灵力循环紊乱，几条主经脉出现断点，漏洞之眼视野短暂失焦，又猛地恢复。
脚步声由远及近。
大壮扛着战锤冲过来，一眼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林风的手臂，脸色变了：“你他妈用了禁招？”
苏然紧随其后，蹲下查看伤势。她指尖泛起绿光，轻轻覆上裂纹边缘。生命微光渗入，黑气微微退缩，可光芒也被缓慢吞噬，治疗效果极慢。
“不行。”她摇头，“这不是普通反噬，是混沌力量顺着技能回流，侵蚀了你的经脉本源。再这样下去，整条手臂都会废掉。”
“能治吗？”大壮问。
“赤血草。”苏然语气凝重，“只有那种极阳之物才能驱逐深层侵蚀。其他办法……撑不过三天。”
林风没说话，只是慢慢把刀从地上拔出来，拄着站起来。他看了一眼怀中的羊皮纸，确认还在。
“那还等什么。”他声音低哑，“去找。”
“你现在走一步都费劲。”苏然按住他肩膀，“强行移动只会加速扩散。”
“我不走，谁来守这丹方？”林风冷笑，“你们以为刚才那个是最后一个？仲裁者既然动手，就不会只派一个。”
大壮蹲下检查尸体残骸，在对方脊椎接口处抠出一枚微型芯片，表面刻着环形标记。“果然是他们的人。”他收起芯片，“看来咱们已经被盯上了。”
“那就更不能退。”林风靠坐在石台边缘，左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抽搐，“我还能打。再来一个，照样斩了。”
苏然没再劝，转而从医疗包里取出密封膏剂，涂抹在裂纹周围，勉强延缓黑气蔓延。她抬头看他：“下次别硬撑。我们三个，缺谁都赢不了。”
林风扯了下嘴角，没应。
风穿过铁树林，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呜咽。远处密林深处，隐约有异动，但没人动。
大壮在附近清理战场，将改造人残骸拖到坑洞里掩埋。苏然坐在林风旁边，持续释放微光，尽管效果微弱，但她没停。
林风闭着眼，其实没睡。他在用漏洞之眼内视，试图锁定侵蚀源头。可每次深入，颅腔就像被刀刮过，银丝断裂感清晰可辨。他知道不能再试了。
可那串残影……丹方背后的加密指令……和这侵蚀波频如此相似，绝不是巧合。
他睁开眼，望向东南方向。阵眼仍在波动，但此刻已顾不上。
“大壮。”他忽然开口。
“咋？”
“如果下一波来的不是单个改造人，而是编队……你能撑多久？”
大壮活动肩颈，黑焰在拳套上跳动：“十分钟。之后看你们的。”
“够了。”林风点头，“我还能出两刀。”
苏然皱眉：“你真打算拿命拼？”
“不是拼。”他握紧刀柄，“是赌。赌他们不敢在这时候全面出手——丹方刚现世，他们还没摸清底细。现在只是试探。”
话音未落，左臂突然剧烈抽搐，一道新裂纹从肘部窜向肩窝。他闷哼一声，额头冷汗滚落。
苏然立刻伸手，微光再次覆盖伤口。这一次，光芒黯淡得更快。
“时间不多了。”她低声说。
林风没答，只是将战刀横放在膝上。刀身沾了血，干涸成暗褐色。他盯着刀锋，仿佛在看一段即将断裂的命途。
远处，一片铁树突然无风自动，枝叶轻晃。
大壮站起身，战锤扛在肩上。
苏然收回手，掌心发烫。
林风缓缓抬头，目光穿过林隙，落在那片晃动的金属枝叶上。
他的手指在刀柄上收紧，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