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刺鼻的腐气慢慢超过界限，风扇适时开始转动。
扩音器里传来老妪淡漠的声音：“决定了。”
谢白晓轻嗯一声，紧握到发白的骨节微松。
“哼，决定了就给我放手去做，耷拉个脑袋像什么样子。就你现在那瞻前顾后的蠢样，谁会看得上你。”
谢白晓如鹌鹑般缩了缩脑袋。
为了王莉他背着父母选择跟她上岛，两个普通人在这超人遍地的新世界，连找份搬砖的工作养活自己都困难。
如果不是舒奶奶愿意教他解剖的本事，给了他这份工作，别说觉醒肉身，就连两个培训班的报名费他都凑不齐。
“奶奶。”谢白晓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对不……”
“屁话。”粗哑的声浪盖过风扇的嗡鸣，“磨磨唧唧的在那磨什么洋工，要是髄蜃放久失活，毒刺不能完美剥到5根，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店里打工，直到把你欠的债全部还清为止。”
她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少年心头感性的火焰。
谢白晓下意识向解剖台瞄了一眼，用力抿去眼角的泪花：“保证完成任务！”
他默默走向台前停下，步履沉稳且坚定：“骨鞘，还有先前的欠款，等我回来绝对会还清。”
接着他语气松了些许，带上几分怯意：“奶奶，到时，如果我还想继续留在这，可以吗？”
“（嗯-）哼！等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舒奶奶嗤笑一声，“别死在外面，脏了我的账本。”
“而且。”舒奶奶突然抬高语调狠声道，“快点把活干完，你这臭小子，我还没答应放你走呢，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
谢白晓没再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将前所未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尸体上。
而就在他后背，浸在保存液中那刚剥下的毒刺，竟诡异的悬浮起来。
“我差不多猜到了大概。”
尘艾歌两指捻住毒刺，按向小臂逐渐用力。
“既然是你认定的主角，反正不会死对吧。”
毒刺穿破放松的肌肉，立刻泵送起毒液。
“那血兽团的禁地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要不然这群就领头够看的小团体凭什么能人均携带一份新生叄型。”
奇异的是，淡黄色毒液浮于皮肤，竟被稠如铅汞的血液从伤口处挤出，二者难以相容，在快速愈合的皮肤上聚成两团相碰却不相干扰的小液滴。
“估计他们团里应该还有一位没露面的后勤人员，不然很难想象这些大部分还是二阶的家伙，为什么还没被抢。”
尘艾歌挑动着两颗小水滴继续道。
“估计他会被新生叄救命，并且在禁地中捞到些好东西。啊-”
尘艾歌一不留神，指尖的液滴落入保存液中。
他放下临时的小插曲，抬头看向吕平安：“我，说的对吧。”
吕平安默默看完他全程的小动作，眼角隐现一丝玩味，似笑非笑的转身望向远处，独留一副故作高深的背影：“谁知道呢……”
尘艾歌嘴角向上一撇，见惯了这家伙臭屁的模样，如今倒也没那么生气。
不过嘛……
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随即他便开口道。
“要不算了，当初是因为有空，所以才答应你看这场戏，但现在-”尘艾歌面色僵硬一瞬，“我乖女儿那边出了点事，那个麻烦还是直接快进到结局吧。”
话未说完，他不动声色的把戳在后腰的小手捏入掌中。
精致小巧的耳垂下，宝石散发的绿芒微不可察的淡下几分。
‘等等。’
一个念想如雷霆般在尘艾歌脑中炸开。
此时此刻，他猛然意识到，这事的出发点好像已经发生什么根本性的改变。
张逸城的结局不再是，或者说可能一直都不是被害人所关心的重点。
他偷偷瞄向身旁静静跟随的大美女。
‘埃尔宾的目的……呃，不难猜啊。’
尘艾歌忍住捂脸的冲动，突然想看看当发现自己独守空房时，老溯溯会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
“啵！”
眼前凭空诞生的念头小人，奋力摇着头，好似在甩除心中污秽。
它头顶出现纯白光环，指着尘艾歌的鼻子大声斥责。
‘渣男，渣男，明明老婆就在身边还在想其它女人，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啊！’
话音刚落，不受控制的念头又突然分化出另一团人首雾身的小人。
它肆意扭动着雾状的身子，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你看，你看，不是，不是，就不是。”
“哇呀呀！”天使小人大吼一声，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大锤与迷雾小人扭打在一起。
在一段卡通的混战画面后，又齐齐消失不见。
“艾歌，好有趣。”
！！！
吕平安回头奇怪的看着二人，想出言安抚的话，被这奇异的氛围和跳跃式的接话打断。
“嗯？”
如同惊雷炸响，尘艾歌下唇外翻，眼帘拉到最大，僵硬的转头，对上那双闪着小星星的美眸。
他像生锈的残破机器费力挪动着僵硬的臂膀，指向那行将就木的老头小人。
“嗯嗯！”埃尔宾兴奋点头，“老头头艾歌也好可爱。”
‘不是姐妹，为什么你能看到啊！’
尘艾歌心中疯狂大吼，自从编织出无悔以来，埃尔宾的读心能力便被限制，但现在——
‘靠！这幻视化的念头不在保护范围内吗！’
尘艾歌撇过头，不想再被那亮晶晶的小星星攻击，但是否要扩大无悔的保护范围……
“嗨……”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叹。
尘艾歌怒从心起，恶向胆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埃尔宾漂亮的小脸伸出魔爪，捏住那软乎乎的肉肉使劲蹂躏。
他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道：“我的埃尔宾大人，为什么你能这么离谱啊！啊！啊！”
“呀…唔唔…”埃尔宾被他揉得口齿不清，粉嫩的双唇嘟起，小手象征性的推搡几下，弯弯眉眼在宝石的映照下，漾开一圈圈暖融融的涟漪。
又被喂了波大的……
吕平安表示自己已经吃怕了。
此刻他就是无血无泪的顽石，恒久悠远的深井，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只过眼云烟喧嚣散尽。
直到二人将视线重新放到自己身上，吕平安灵智猛然回归。
他略显局促的搓了搓手，作小厮状。
“哈。那啥，还有我挽救剧本的必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