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项目庆功，单独的邀约
楼梯模型进场那天，设计部的人都围在样品区不肯散开。
1:5比例的旋转楼梯缩微模型立在展示台上，老榆木饰面板的纹理在射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超白玻扶手后面藏着细小的LEd灯珠，模拟出水流折射光尘的效果。张总带来的投资人绕着模型转了三圈，最后拍着顾时砚的肩膀说：“这楼梯要是做出来，绝对是网红打卡点。”
项目阶段性通过的消息传开时，林未晚正在给模型补拍细节图。顾时砚走过来时，她正举着相机调整角度，镜头里忽然闯进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去了玻璃扶手上的一缕灰尘。
“晚上部门聚餐，陈总监说算庆功宴。”他的声音混着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在滨江路那家私房菜馆，记得吗？上次团建去过的。”
林未晚当然记得。那家菜馆有个临江的露台，去年秋天团建时，她因为被同事起哄和顾时砚分在一组做游戏，脸红到连糖醋排骨都没敢多夹。此刻听他提起，耳尖又悄悄热了起来。
“知道了。”她低头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模型的阴影落在他鞋尖上，像片小小的银杏叶，“要穿正式点吗？”
“不用，陈总监说随意。”他忽然弯下腰，手指点在相机屏幕上，“这里的光斑角度没拍好，我去把射灯调偏两度。”
他转身去搬梯子时，林未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上周。那天他帮她挡过甲方的刁难后，默默在她电脑里存了个文件夹，里面全是不同材质的楼梯案例，连二十年前的复古铁艺款都有，文件名标注着“未晚可能用得上”。
傍晚的私房菜馆热闹得像开庙会。陈总监举着酒杯站在露台中央，夕阳把江面染成金红色：“这次能拿下投资人的追加投资，未晚和时砚功不可没！特别是未晚的楼梯方案，把‘流动感’玩活了，来，咱们敬她一杯！”
起哄声里，林未晚被同事推着站起来，手里的果汁杯差点晃出沫子。顾时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扶了下她的胳膊：“慢点，别洒了。”他的掌心隔着衬衫传来温度，像春日里晒过的棉被。
酒过三巡，年轻人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实习生小李被抽中，红着脸问顾时砚：“顾工，你谈过几次恋爱啊？”
起哄声顿时翻了倍。林未晚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眼角的余光看见顾时砚正往她碗里夹清蒸鲈鱼——知道她不吃辣，特意挑了最嫩的鱼腹部分。
“保密。”他放下公筷，嘴角噙着点笑意，“不过可以透露，现在有想追的人。”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惊得满桌人都开始猜是谁。林未晚的心跳忽然乱了节拍，低头假装专心挑鱼刺，却感觉有道目光始终落在她发顶，暖得像露台顶上的夕阳。
散场时已经快九点。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往地铁站走，陈总监拍着顾时砚的肩膀说：“你车停在哪？顺道送送未晚呗，她住的小区离这儿不远。”
林未晚刚想摆手说不用，就听见他应得干脆：“好，我去取车。”
夜风带着江腥气扑在脸上，吹散了几分酒意。顾时砚把车开过来时，林未晚正靠在路边的香樟树上看江面的游船。车窗降下来，他探出头笑：“上来吧，江风凉。”
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正是她上周分享在朋友圈的那首。林未晚系安全带时，忽然发现中控台上摆着个眼熟的玻璃摆件——是他送的那块超白玻，里面的光斑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其实有件事想跟你说。”顾时砚转动方向盘时，忽然开口，“下周去工厂盯样品，大概要住两天，你要不要一起去？”
林未晚愣住了：“我去的话……要做什么？”
“看看木材的实际纹理啊。”他侧过脸看她，路灯的光在他瞳孔里碎成星子，“上次你说想在楼梯转角加个原木花架，工厂新到了批香椿木，纹理很适合，去现场挑挑？”
她忽然想起自己只在某次改图时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他记到了现在。车驶过跨江大桥时，林未晚看着桥身的弧线掠过车窗，像极了他画的楼梯承重柱曲线。
“而且，”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些，“那家工厂附近有个玻璃工坊，上次路过看见他们在做水纹玻璃，你不是一直想研究水流的光影效果吗？”
林未晚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她知道这不是单纯的工作邀约，就像她知道，刚才在饭桌上他夹给她的鲈鱼，刺都被细心挑过了。
“好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像被风吹动的风铃，“那我明天把花架的尺寸图整理出来。”
车停在小区楼下时，桂花的甜香漫进车窗。顾时砚忽然从后座拿出个纸筒：“差点忘了，这个给你。”
展开来是张放大的楼梯模型照片，他在背面用钢笔写着：“庆功宴快乐。另外，工厂附近的民宿订了两间相邻的房，怕你晚上改图害怕。”
林未晚抱着照片站在楼道口，看着他的车汇入车流。手机忽然震动，是他发来的消息：“早点休息，明天见。”
月光落在照片上，她忽然发现背面的角落里，还画着个小小的向日葵，花盘里藏着个“晚”字。风穿过桂花树，沙沙的声响里，林未晚摸着那个字笑了起来，连带着心里的某个角落，也像被月光照亮了似的，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