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司令很亲和,一一和两人握手,还和胡厂长开玩笑:
“老田,要是早几年,你可得规规矩矩给我敬礼吧,今天就免了。”
稍微寒暄几句,田司令就让两人直接说事: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杨司令昨晚和我通过电话。不管这事做得成不成,我都代表南湘军分区感谢你们。请先说说你们的方案。”
依旧还是黄不凡介绍,先把雷同军的请求说了一下。然后又把黄家湾水泥厂、富溪电子厂和富华机械厂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按照黄不凡的设想,一两百人以内,沂溪公社可以轻松消化,但相信南湘境内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没想到田司令很严肃地告诉他:“小黄,这件事可不能马虎,南湘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省的烈属怎么办?他们都是为国牺牲,他们的家属就不值得照顾?”
黄不凡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自己只是说‘困难军属’,这个覆盖面就大了。
如果照顾的对象只是“困难烈属”,不但覆盖面要小很多,而且还有‘困难’这个前提,又可以筛选取一部分不需要照顾的。
听到黄不凡这么解释,田司令的严肃才稍微松弛一些:
“不凡同志,虽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件事非同小可。据我所知,你们常阳地区的烈属就有十几个,这部分同志的问题,解决起来不难。
但其他地区的同志,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既涉及跨地区调动,组织关系和粮食户口等等,还有很多人会顾虑距离的问题,动起来就很麻烦啊。”
不过,田司令还是很爽快地答应,自己会向省委主要领导请求帮助。先把我们南湘省内那些亟需照顾的困难烈属安置好,这个覆盖面应该还是可以承受的。
有了田司令的指点,来到常阳军分区这边,事情的进展就很顺利了。很快就拿到了十八个烈属的名单,其中还有三个暂时不需要安排的。
常阳军分区领导答应,会在一个星期内把名单确定。
届时,愿意去沂溪公社上班的人,军分区也负责把调动手续办理好,只需要沂溪公社接收就行。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多,黄不凡就想着和雷同军联系一下。毕竟自己答应了的事,及时通报一下进度,让雷同军在边疆也更安心。
可惜怎么都联系不上雷同军,黄不凡甚至都有种不祥的感觉。实在放心不下,就再次接通了杨光明。
杨光明也不含糊:“你放心,同军没事,这几天正是‘热闹’的时候,前线的电话肯定联络不及时,你等两天就行。”
抱着一种忐忑的心里,直到3天后,黄不凡终于接到了雷同军的电话,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那副兴奋的神情:
“不凡老弟,这次你可真帮了我的大忙,罗家坪大山那里,即使我们有了准备,也依旧打得非常困难。不过,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我们!”
黄不凡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又不好去问详细的战况,只好随便说了几句祝贺的话。
雷同军最后却说了一句让黄不凡始料不及的话:“我可能要离开前线了!”
黄不凡心里一惊:难道这次大战,雷同军竟然负伤不成?
雷同军的解释来的很及时,也消除了黄不凡心里的担忧:
华夏目前和安南的情况,在边境地区已经形成了僵持局面。
京城高层决定,要把各驻地的部队按批次轮流拉去边境,算是以战抵训。
雷同军已经在南疆三年多,用他同僚们的话说,好处不能让你一个人占全,早点撤下来去后方休整,让兄弟部队也锻炼锻炼。
雷同军最后说,顶多两个月,自己就要离开前线,去南粤省的梁化驻防。
听到这个消息,黄不凡心里又有了想法:南粤梁化,那可是将来的改革前沿啊。
雷同军这次能去那里驻防,虽然不知道能驻防多久,但将来肯定有帮助。
于是劝说了几句,让他别太纠结退到后方的事。毕竟,高层做出这个安排,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雷同军沉默了一阵,最后竟然又哈哈笑了起来:“也好,去了地方,我们兄弟俩又可以经常聚聚了。”
关于烈属安抚的事,雷同军说了很多个感谢地话。
听得出来,他对那些牺牲的战友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尽管他作为 部队的长官,和一线战士的交流不会太深。
但‘爱兵如子’的传统,那些永远留在阵地的战友,成了他心头永远的伤痛!
接下来的安排,黄不凡并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常阳军分区做事雷厉风行,一个星期后,送来了十五个困难烈属。
沂溪这边按照烈属们的自身情况,分别安排在富华钢厂和黄家湾水泥厂,富溪电子厂暂时没有接收一个人。
主要是来的这批烈属,基本都没有什么文化,几乎全部只能做一些体力上的活,富溪电子厂不是很适合他们。
南湘军区的安排没有那么快,黄不凡暂时就轻松了许多,留在医院,算是督促着黄德志搞扩建工程。
这一天,两人在办公室聊了一上午的工作,十一点前后才下楼,却听到住院部那边有人嚎啕大哭。
两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医疗事故,赶紧跑过去问情况。
哭泣的人竟然是三个女的,一个七八十岁的样子,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娘,还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三个人都是满脸泪痕。
尤其是那个六十多岁的奶奶,哭得声音最大。黄不凡听了几句才大概弄明白老人的意思。
原来这事和沂溪医院完全没关系,六十多岁的大娘之所以哭得这么伤心,原来是她41岁的儿子在这里住院。刘伟方通知他们,病人很危险,可能撑不过几天了。
老年即将遇到的丧子之痛,大娘这才崩溃得哭天喊地。没有什么文化的她,嘴里却一直喊着那几句话:
老天是不是瞎了眼,我们家三代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都这么年轻就走了……
旁边有人在安慰,也有认识她们的人在劝说。可架不住人家切肤之痛,怎么能劝得住呢?
黄不凡走过去想安慰几句,请她们不要这么伤心,也要适当照顾一下住院的其他病人。
这时候,有个知道内情的病人凑到他跟前:
“黄院长,这家人可真是苦命,他们一家三代的男人,都是41岁这年突然发病。
爷爷和父亲都是41岁死了,前几天来住院的这个,今年刚好又是41岁,如今收到病危通知,自然就绷不住了。”
黄不凡心里一动:这么巧?祖孙三代都是41岁去世?
他可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诅咒,可这么巧合的年龄,又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