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没有去华安县城了，这次去是“有所图”，黄不凡稍微做了点准备。
给陶主任（已经是陶书记了），和闫主任（闫书记调到县委成了县委办主任），还有卫生局李局长这个顶头上司，都准备了一点土产。
沂溪公社最出名的就是沂溪里的小鱼，可以说在华安乃至整个常阳地区都颇有名气。
黄不凡给几个领导各准备了一袋子小河鱼，不用花钱买，自己带几个人下河抓回来就足够，主要还是要自己动手加工。
其实这年代还真没有送礼一说，但深谙人情世故的他，总觉得只要不是太过分，你来我往也无可厚非，大家谈笑之间商定大事，何乐而不为？
陶书记和闫主任很爽快地收下了黄不凡的礼物，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家又都那么熟悉了，便问他有何贵干？
黄不凡便把沂溪卫生院面临的瓶颈介绍了一下，如今每天都有好几十甚至上百的病人，卫生院的走廊上都摆着病床，希望县里能帮助扩建。
陶书记很欣慰：不凡，没料到短短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沂溪卫生院就被你壮大到这个水平，连带沂溪公社的群众也受了益。
可你想过没有，以如今如今沂溪卫生院的规模，再扩建的话就不比县医院小了，需要的资金就让县里力不从心啊。
黄不凡很理解，华安县这样的山区大县，没有什么厂矿企业，县里的财政也确实捉襟见肘。
于是便说：我也理解县里的难处，首先当然还是要来找您这个父母官，获得你的支持，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地区、去省城求援。
陶书记点点头，和闫主任商量：那你通知卫生局龚局长过来一下碰个头？
黄不凡不解：卫生局不是李局长么，怎么成龚局长了？
闫主任笑着回答：你看你，多久没来县城了？你那院长老哥升了官你都不知道吧……
黄不凡顿时有点尴尬：龚院长成了龚局长？黄德志那小子都没和我说，回去得敲打敲打了。
闫主任打了个电话，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龚院长来到了陶书记办公室。
一见面，黄不凡就揪住他：龚老哥，你不够意思吧，成了我的顶头上司，竟然还把我蒙在鼓里？
在陶书记办公室里，龚院长可不敢像黄不凡这么放的开，他当然知道，人家救过书记的命，那份交情自己比不上。
但还是自己解脱了一句：都是干革命工作，也是陶书记和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做什么事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言归正传，黄不凡把自己的难处复述了一遍，龚局长不停点头：
扩建沂溪医院迫在眉睫，一家好的医院，不但能保一方平安，还能促进地方发展。
扩建的地基沂溪公社自己可以负责，资金的话我们县局出一点，再一起去地区讨一点，相信建起来不难。
但大头是器械设备和人员，器械设备那么贵，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谁也说不清要多少钱。
人员也很紧张，近几年来，各个医学院和卫校毕业的人很少，水平也良莠不齐，一时间确实难满足啊。
到底是专业人士，分析起来比陶书记他们要精准得多。
黄不凡深有同感：龚老哥，你是局长是顶头上司，这件事你得给我们拿主意。
龚局长和黄不凡也没那么多客气，主要是在陶书记面前有点放不开，点了点头答应：这个我义不容辞，但能不能做好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又和陶书记闫主任商量了一阵，两人也有预判，等沂溪卫生院再次扩建完成，这“华安县第二医院”的头衔已经跑不掉了。
和龚院长从县委出来，黄不凡再次发难：龚大哥，你这瞒着我的事还没扯清呢，你得弥补！
龚局长也是哭笑不得：没见过你这么不羞不躁的男人，你说说看，要我怎么弥补你？
黄不凡呵呵笑了几声：早就和你小舅子商量过，我们院里的A超还没有专职的人呢，都半年了，现在还是小郭在临时顶着，这一等就没了下文。
我听黄德志说，小郭的女朋友就是县医院超声室的，你看能不能把她给我调过去。
为了挖墙脚，黄不凡可是什么脸都不要：以前你在人民医院当院长，我不好明目张胆抢你的人，现在你当局长了，总可以帮帮我吧。
龚局长叹着气说：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人家女青年在县城干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愿意跑到你沂溪公社去？
黄不凡赶紧接话：女青年的思想工作我自己去做，如果当事人不愿意，我也不为难你。但如果她同意去乡下，你可得一碗水端平，让县医院放人。
遇上黄不凡这样的人，龚局长只好自认倒霉：好吧，只要你能说得动她，老张（县医院现任院长）那里我去说。
黄不凡大喜：龚大哥啊龚大哥，你还是小瞧了爱情的力量，我只要让小郭来县城待三天，保准人家女青年松口。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刚才还在为人手不够的事伤脑筋，顺手又挖了一个人，好歹也算不虚此行。
回到沂溪公社，又去找朱书记商量地皮的事。这个问题太好解决，朱书记大手一挥：
整个后山那个山窝都是沂溪大队的，自从公社这几个单位建到这里后，十几年都没种地了，我去和大队支书打个招呼，你随便建。
自从把朱成辉安排开了救护车，又让他挂名管着黄家湾大队的饭店，每个月多多少少都有点补助。
朱书记原本就很看重黄不凡，如今又多了几分私交，这样的顺水人情还不知道捡？
准备回黄家湾一趟，刚到家就被人拦住了。
来的是老熟人卢医生，沂溪卫生院曾经的院长。黄不凡和高俊人当初破格安排到医院时，卢医生还是这里的院长。
自从他调去富桥公社卫生院当院长后，已经很久没见过卢医生了，黄不凡也不是不念旧情的人，赶紧和他握手：老院长来了，稀客稀客啊。
卢院长却有点诚惶诚恐的味道：黄院长，你可别这么称呼，实在是不敢当啊。
请卢院长进屋坐下喝茶，问他今天来有什么事。
卢院长叹着气说道：我调去富桥公社卫生院的时候，还以为那里就在区公所附近，当时的医护力量也比这里好。
没想到你能把沂溪卫生院发展到这样的规模，老弟你的能力可不是我能够比肩的。
客套了几句，卢院长继续说：现在富桥公社卫生院几乎是门可罗雀，经常半天一天一个病人都见不到。大家的工资都为难了，现在是人心惶惶啊。
黄不凡不解地问道：富桥公社卫生院的事我也听说过，可你这得去找陈区长和卫生局啊。
卢院长却说：我今天来就是想找你说个亲情的，能不能把我调回来你这里？
不说当什么院长了，做个普通医生我也心甘情愿。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管理才能，以前纯属赶鸭子上架。
黄不凡想了想，说出的话让卢院长喜忧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