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车辙各途
＞ 青篷马车内陈设简洁，农小园独坐一隅，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
＞
＞ 车轮辘辘，载着两辆马车，向着同一方向，却仿佛行驶在不同的轨迹上。
＞
＞ 她数次想掀帘望向后方马车，终是颓然放弃。
＞
＞ 沈指挥使此举，是例行公事的避嫌，还是刻意将她与墨渊隔绝？
＞
＞ 思绪纷乱间，她未曾察觉，前方马背上的沈指挥使，目光曾数次掠过她所在的车帘，深邃难明。
青篷马车内部空间不大，陈设极其简洁，除了两张光秃秃的硬木短榻，便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头与灰尘混合的气味。苏玉独自坐在靠里的那张短榻上，背脊挺得有些僵硬，指尖无意识地反复绞着身上那件灰色斗篷的衣角，将那处布料揉搓得起了细小的褶皱。
车轮碾过并不平坦的土路，发出单调而规律的辘辘声响。车身随着路面的起伏而微微摇晃颠簸。她能清晰地听到前方和两侧传来的、雪衣卫们骑马护卫的马蹄声，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冰冷的纪律性。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行驶在同一条道路上，朝着同一个目的地——京城的方向前进。
然而，农小园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后方那辆马车里的人，仿佛被无形地隔开了，行驶在了两条截然不同、无法交汇的轨迹上。
她数次忍不住微微倾身，手指抬起，想要掀开身旁那扇小小的、遮着青布的车窗窗帘，哪怕只是看一眼后方马车模糊的影子，确认它的存在。
但每一次，指尖在触碰到冰凉布帘的前一刻，又都颓然地收了回来。
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频频张望？
沈指挥使那淡漠的眼神，那不容置疑的安排，像一道无形的墙壁，横亘在她与墨渊之间。
他这样做，真的只是出于最普通的、男女有别需要避嫌的考虑吗？毕竟，墨渊是朝廷命官（虽然她并不清楚他具体官职，但能与沈指挥使称兄道弟，身份定然不低），而她……只是一个身份未明、牵扯复杂的女子。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一种刻意的隔离？是为了防止她和墨渊在途中有所交流？是为了更方便地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丝线，将她的大脑搅得一团混乱。对前路的迷茫，对自身处境的担忧，以及对墨渊伤势的牵挂，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在队伍最前方，端坐于马背之上的沈指挥使，在那灰色披风的掩映下，曾数次状似无意地微微侧首，清冽的目光掠过她所乘坐的那辆青篷马车的窗帘。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但那目光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捉摸的思量与考量，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车辙滚滚，扬起细微的尘土。
两辆马车，载着各自的心事，在官道上沉默地前行，驶向那座象征着权力中心、也隐藏着无数秘密与危机的巍巍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