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外，几家的父母正商量着轮流陪护的安排。晓艺妈妈透过玻璃窗看了眼里面的几个年轻人，悄悄抹了抹眼角：“孩子们长大了啊...”
“是啊，”洛锦川爸爸意味深长地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
玉江中学图书馆的吊扇吱呀作响，阳光伴着和煦的风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晓艺咬着笔帽，盯着英语试卷上的完形填空出神。桌对面，洛锦川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已经连续写了两个小时没有停歇。
“虚拟语气这里又错了，和之前犯的错误差不多。”洛锦川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他修长的手指越过桌面，轻轻点在刘晓艺的试卷上，眼神温柔坚定“如果我是你，会用would have done...”
晓艺的耳根一热。洛锦川的指尖带着淡淡的墨水味，在试卷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她偷偷抬眼，看见他碎发后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题目，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自从决定出国后，洛锦川的课桌上永远堆着托福真题和英文原版书，连喝水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
“休息会儿吧。”晓艺从书包里掏出保温杯，倒出两杯阿胶红枣茶，“我妈新学的炖品，说补气血。”
洛锦川拧了拧太阳穴揉了揉鼻梁，接过茶杯时指尖相触，两人都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阳光正好落在他手腕上，照出一条浅浅的白痕——那是长期伏案写字留下的压痕，食指和中指间都有了写字的茧子。
“你最近...瘦了。”晓艺忍不住说。洛锦川抿了口茶，甜甜的枣香混合着阿胶的醇香，嘴角微微上扬：“托福下个月考，熬过这阵就好。”
他顿了顿，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给你，bbc的广播稿合集，练发音和英语文章用。”
刘晓艺接过信封，里面除了资料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用工整的字迹写着：“每天半小时，我检查。”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盘磁带：“昨晚录的《小王子》第四章，你睡前听或者无聊地时候听。”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个小小的秘密微笑。
广播站的设备焕然一新。刘晓艺站在导播台旁，看着她初二的徒弟文渊小心翼翼地推着音量推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紧张，深呼吸，仔细想想要说的话，不必急于开口。”她轻声鼓励，“就像我们练习时那样，你和冯超都慢慢练。”
文渊深吸一口气，按下播放键。悠扬的前奏响起，他清冽如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校园：“各位同学中午好，这里是玉江中学春藤广播站，我是《青春旋律》的新主播文渊...”晓艺欣慰地点点头。
自从升入高二，她开始有意识地培养接班人。导播技术教给思维敏捷，反应极快的冯超，播音技巧传给沉稳性格为主的文渊，连最拿手的《青春剧场》也交给了站长安排新社员负责。
只有周三午间的《音乐时光》她还亲自上阵——那是洛锦川最喜欢听的时段。“师姐，呼~，我紧张的不行。”
播音结束，文渊出来后地默默跑过来，征询小师父的意见“我刚才怎么样？播得如何？”
“开始推子还是有点抖，音调在发颤。”
“说到一些字词有点吞字，有几个咬字还不准。没关系一点也不影响你们今天的表现。”
广播室升级后特地添置了一个小的保温盒子，用来放冷的饮料或者热好的午饭都可以。
刘晓艺定期也会从家里超市搬一些喝的放在这里，笑着递给他一瓶还很凉的汽水，“不过进步很大，后面越来越自信了，很不错。”
文渊挠挠头，突然压低声音：“师姐...洛师兄是不是要出国了？”刘晓艺的手一顿，这才意识已经离着离别很近了，汽水瓶上的水珠滚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嗯，正在准备，今年六月。”
“他之前总时不时来这边等着，也给我们提供很多资源和演播素材，那你们...”冯超惋惜但欲言又止。
刘晓艺望向窗外，正好看见舒适的阳光给整个学校镀上一层金边，校园里红色横幅被风吹起一角，操场的草地被阳光也映出鲜活。
“我们会好好的。”她轻声说，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期中考试结束后的下午体育课，室外大篮球场边围满了人。
洛锦川难得出现在球场，和齐明扬以及体育班大个子胡力奇搭档打三对三。他难得脱了校服外套，只穿一件白色短袖，奔跑时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洛锦川今天吃错药了？他很久没打球技痒了？”周漾啃着冰棍问，“他不是最讨厌体育运动吗？”
晓艺笑而不语，手里攥着毛巾和一瓶矿泉水。比赛前洛锦川塞给她的纸条上写着：“第三节结束一定给我送水。——Y”
场上比分咬得很紧。洛锦川一个假动作晃过防守，跃起投篮，篮球划出完美弧线——三分命中！场边爆发出一阵尖叫，几个高一女生激动地跳起来。
“帅啊川哥！”场中齐明扬捶了下洛锦川的胸口，“今天这么拼？怎么的孔雀开屏了？”
洛锦川没说话，目光扫向场边认真盯着比赛的晓艺，嘴角微微上扬。
第三节结束哨声响起，他径直走向刘晓艺，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她手里的水，还把滴着汗的俊脸凑过来。
“谢谢。嗯？”他仰头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眼神疯狂暗示她帮他擦脸。
场边响起一阵起哄声和笑声，刘晓艺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看见洛锦川眼底藏着的狡黠笑意——他是故意的。
“啧啧啧，”齐明扬摇头晃脑地走过来，眼神止不住向周漾飘来“我打球这么多年，怎么没人给我送水啊？”
周漾翻了个白眼，却把手里没拆封的冰棍扔给他：“给给给，闭嘴吧你。”
傍晚的江堤上凉风习习，离周漾家大概1公里左右。五个人并排坐在石阶上——刘晓艺和洛锦川，周漾和齐明扬，还有大病初愈，但被几家人关心着的李奶奶。
周漾搂着李奶奶的胳膊撒娇，她老人家精神很好，正兴致勃勃地讲着她年轻时在文工团的故事，摸了摸赖着她的周漾。
“漾漾啊，还有你们几个小朋友啊，真是长大了，我们家漾漾都变成管家婆了，天天盯着我吃药，盯着我吃饭，哎哟我老婆子很幸福呀。”
“...那时候啊，我们文工团坐船沿江演出，江水比现在清多了...”李奶奶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年轻人要珍惜现在的好时光啊。”
刘晓艺偷偷看了眼身边的洛锦川。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悄悄在石阶下握住了她的手。
“奶奶！”周漾突然跳起来，“那边有卖冰糖葫芦的，我和齐明扬去买！给你买一个！”
“行，我也去！你们也吃吧。”齐明扬反应极快，拽着周漾就跑，“你们陪奶奶啊！”
两人一溜烟跑没影了，留下刘晓艺和洛锦川面面相觑。李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去吧去吧，去逛逛吧，我自己看会儿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