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城最高的建筑，不是城楼，而是位于城市中心的老钟楼。
这座由黑岩砌成的古老建筑，像一位沉默的巨人，已经在这里矗立了数百年，俯瞰着城市的兴衰更迭。
此刻，程钧正站在钟楼的顶端，任由高处的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身边，露娜好奇地看着他摆弄着一个奇特的装置。
那装置像个造型古怪的头盔，上面连接着各种纤细的水晶导线和铜丝，另一端则连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由黑曜石和记忆水晶构成的记录仪。
“这是什么？”露娜忍不住问。
“【源质信号记录仪-I型】。”程钧头也不抬地调试着设备，“一个能把‘想法’，记录下来的小玩意儿。”
自从有了无人机的概念后，程钧就一头扎进了制导系统的研发里。
他从蝙蝠身上解析出了超声波定位的源质序列，但很快就发现，这玩意儿的有效距离太短，而且极易被干扰，根本无法用于远距离索敌。
他需要更高级的方案。
比如，生物视觉。
特别是那些天空掠食者的“动态视觉”。
它们是怎么在高速飞行中，精准锁定数百米外地面上一个微小目标的？
如果能解析出这种“动态视觉”的源质序列，并将其转化为一个可用的索敌系统……
“准备好了吗？”程钧抬头，对不远处一名牵着猎鹰的士兵喊道。
“准备好了，先生！”
那是一只经过严格训练的成年猎鹰，眼神锐利，铁灰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程钧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头盔状的装置，戴在了猎鹰的头上。
猎鹰似乎有些不适，焦躁地扑腾了一下翅膀，但很快就在士兵的安抚下安静下来。
“放！”
程钧一声令下，士兵松开了手中的绳索。
“唳——！”
猎鹰发出一声高亢的啼鸣，双翼一展，如同离弦之箭，瞬间冲上了云霄。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锐利的鹰眼开始扫视下方的地面。
程钧手中的记录仪上，无数淡蓝色的数据流开始疯狂闪烁，那是猎鹰眼球传出的生物电信号，被【机械之心】实时转化为可视化的源质序列。
太复杂了！
程钧的眉头紧紧皱起。
这些数据流，比他解析过的任何魔法阵都要复杂百倍，信息量大到他四阶的精神力都感到一阵吃力。
想要从这片数据的汪洋大海里，筛选出有用的“锁定”和“追踪”序列，无异于大海捞针。
“先生，它找到了！”
露娜指着天空，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那只猎鹰，在空中一个盘旋，猛地收拢翅膀，如同黑色的闪电，朝着地面上某个目标，俯冲而去！
记录仪上的数据流，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清晰、凝练了许多！
就是这个！
程钧精神一振，立刻将全部精神力集中起来，开始记录和分析这段关键的数据。
然而，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远方的天际，突然出现了几个微小的黑点。
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放大，是几名骑乘着狮鹫的天空骑士！
他们只是例行巡逻，从金穗城的安全区外掠过。
但那股属于天空霸主的、强大而高傲的气息，却瞬间被正在俯冲的猎鹰捕捉到了。
“唳——！”
猎鹰发出一声充满了恐惧和惊骇的尖叫，猛地中止了捕猎，狼狈地向高空拉升，想要逃离这片空域。
它那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本能，在面对更上位的存在时，被彻底压制了。
程钧的脸色一沉。
实验被打断了。
他正准备让士兵把猎鹰召回，可他手中的记录仪，却在此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滴滴”声！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全新的、他从未见过的能量波动曲线！
那不是来自猎鹰的生物电信号。
那是……频率极其稳定，带着奇特共鸣的能量波动！
【检测到未知高频源质共鸣……】
【来源：风元素与高密度斗气混合体……】
【开始解析……】
程钧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猛地抬头，看向远方那几个正在逐渐消失的天空骑士。
他的视线，又落回了手中的记录仪上。
那段红色的共鸣曲线，随着天空骑士的远离，正在迅速衰减。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他脑中的所有迷雾！
他一直以来的思路，都错了！
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去模拟复杂无比的生物雷达？
他根本不需要让他的“无人机”拥有“看见”的能力！
只需要……让它们拥有“听见”的能力就够了！
听见什么？
就听这个！
听天空骑士们身上，那独有的、因为斗气化翼而与周围风元素产生的“斗气共鸣频率”！
每一个天空骑士，为了维持高速飞行，都必须让自己的斗气与风元素保持在一个高度共鸣的状态。
这就像……他们每个人，都在随身携带一个大功率的、不断向外广播自己位置的信号发射器！
而他，只需要制造出能被动捕捉这种“共鸣频率”的传感器！
这就好比，他不需要给每个士兵都配发昂贵的夜视仪，他只需要告诉他们，敌人会在脑门上顶一个明晃晃的大灯泡！
他要做的，只是给自己的子弹，装上一双能看见灯泡的眼睛！
这项技术的难度，比模拟生物视觉，低了不止一百倍！
“哈哈……哈哈哈哈！”
程钧看着手中的记录仪，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么简单！”
露娜被他这副突然疯魔的样子吓了一跳。
“先生？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好的不能再好了！”
程，钧兴奋得满脸通红，他一把抓住露娜的手，将她往钟楼下拽。
“走！回实验室！快！”
他的力气很大，攥得露娜手腕生疼，但露娜却一点也不生气。
她看着程钧那张因为狂喜而神采飞扬的脸，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自己的心跳，也跟着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她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自信、张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蜂群……无人机……协同作战……饱和攻击……”
程钧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一堆露娜完全听不懂的词。
但露娜能感觉到，一个全新的、比“哨兵”炮塔更加恐怖、更加颠覆性的屠神兵器，即将在她身边，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