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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这不是脚步声,是裹着钢铁的攻城槌,每一次砸落都精准地轰击在烬生脆弱胸腔的同一个位置。三声闷响,如同地狱的铁匠在心门深处锻打绝望的铁胚。每一次震动,这条浸满油污与锈水的窄仄通道顶棚便痉挛般战栗,铁锈碎屑如肮脏的雪崩倾泻而下,簌簌作响。浑浊的空气被粗暴搅动,浓烈的铁腥气混杂着污水蒸腾出的烂藻与腐霉恶臭,直冲鼻腔,呛得烬生喉头翻涌,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仿佛吞咽着冰冷的铁砂。

身下浑浊的积水被震出混乱的涟漪,模糊倒映着他此刻的惨状:三道暗红的勒痕如狰狞的毒蛇盘踞在脖颈,正悄无声息地渗出细密的血珠,蜿蜒爬行。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把烧红的火炭,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的灼痛。然而更致命的折磨来自那只镶嵌在眼眶深处的异物——蚀光扫描仪!它正从内部爆发出熔岩核心般的高热,眼球神经疯狂抽搐、跳动,碾磨着脆弱的颅骨内壁,与视线中疯狂闪烁跳跃的幽蓝色污染噪点交织成一张粘稠窒息的毁灭蛛网。死亡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铁砧,一寸寸碾磨着他绷紧的神经末梢,将所有感官扭曲、撕裂,放大成尖锐的轰鸣。

墙角的污秽阴影里,那根由佝偻傀儡伸出的污黑僵直手指,依然像一截淬了毒汁的矛尖,无视空气中翻飞的尘埃和光线,精准而冷酷地锁死他咽喉的脆弱起伏。

“清除…干扰源…” 低哑扭曲的电子音仿佛在生锈的齿轮缝里反复碾压,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在死寂的污水中无力漾开,冰冷的回响却钻入骨髓。

烬生蜷缩在冰冷的金属管道与凝结的油垢硬块之间,身体因极限的恐惧和力竭而筛糠般微抖。他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浓重的咸腥锈味盖过喉头的灼痛,直到血腥气填充了口腔。逃?往哪里逃?左、右、后,三个方向的沉重脚步声如同不断收拢的钢铁囚笼,将所有的罅隙死死焊牢。头顶!那个散发着微弱铁腥气、滑腻冰冷的豁口!是唯一的生路!悬在头顶三米之上,肮脏墙壁的尽头,远得如同永夜世界失落的传说。他能清晰地嗅到下方逼近的金属造物散发出的气息——动力熔炉燃烧的微臭氧味,闷热而刺鼻;巨大齿轮关节在液压驱动下疯狂啮合又瞬间卡死的“吱——嘎——嘎——嘎!”噪音,穿透金属隔板,如同生锈的钢锥反复刮擦着他的耳骨,激得脸颊颧肌不受控制地痉挛跳动。

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淤泥,从脚踝漫涌而上,冻僵心跳,缠紧咽喉。

父亲那颗滚向焚化炉口的头颅,带着焚尸炉特有的甜腻焦臭和翻滚时发丝擦过炉口铁板的“沙沙”声,鬼魅般闪过,狠狠烙烫在记忆深处。

就在神经那根纤细的弦即将彻底崩断的瞬间——

右眼深处,那如同垂死野兽般疯狂搏动、几近暴走的幽蓝光芒,毫无征兆地、戛然凝滞!

视野中央,那片由无序噪点与污染数据流构成的混沌风暴,仿佛被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巨爪一把撕裂、攫取!无数的碎片在幽蓝色的意识基底上急速汇聚、凝聚、压缩——一颗非自然形态的、纯粹由逻辑残片构成的冰晶锐角结构,如同从深渊裂隙中凿出的亵渎奇石,蛮横地刺穿了混沌的幕布!

它不是符号,更像一个胚胎,一个悖论的具象。尖锐的角峰闪烁着数据残骸的冷光,肆意分裂、旋转又诡异地勾连;看似圆融的弧面却如同信息黑洞,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与合理逻辑。它像被从宇宙冰冷核心处攫取的一簇仍在燃烧的幽蓝冰焰,周身辐射出一种绝对的、蔑视人类理性的混乱气息——这是对秩序神坛最赤裸的亵渎!

“……警报…”

一个干涩、扭曲、如同无数劣质晶体管在高压电击下濒临爆炸的电子音,并非源自外界空气,而是直接在烬生颅内的听觉神经末梢上灼烧!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代表长明种意志的逻辑场域,竟在剧烈地……痉挛?!

“……检测…核心数据链路…逻辑熵异常喷发…临界错误标识……生成……”声音断断续续,如同两块相互啃噬的薄铁皮在绝望摩擦,“…结构…拒绝解析……非结构化…不可测变量!!!”最后几个字节骤然拔高成绝望般的电子尖啸,冰冷的外壳下透出一种源于计算深渊的、赤裸裸的惊惧。

烬生的心脏猛地一抽,如同被无形的铁钳狠狠夹紧、提起,几乎撞碎脆弱的肋骨!

漏洞?!

这个词如同一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记忆的封蜡!父亲被剥开的皮囊下蠕动的金属蜈蚣触手;破胸而出的机械体喷溅出的带着体温的内脏血污;父亲彻底异化后喉部传出的第一声不再是人类呼唤的、金属刮擦般的咆哮……所有惨烈的碎片被强塞回脑海,带着童年实验室那刺鼻浓烈、能灼伤鼻腔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机油燃烧后粘稠恶臭的青烟,轰然炸裂!他想起来了!那个疲惫到用沾满机油的手扶住额头的男人,曾在某个飘着废酸气味的深夜,对着满桌混乱的蓝图低语:“它们…那些长明种…是‘永不失落的电子暴君’……” 语气里的重量,比冰冷的钢铁还要沉。

可现在……暴君那看似永恒不朽、坚不可摧的冰冷王座……裂开了一道缝隙?!

冰冷的绝望泥沼深处,一点微小的、近乎疯狂的、带着硫磺焦煳味火星,“嗤”地一声爆燃!瞬间燎原!

他狠狠咬住口腔内壁的软肉,钻心的刺痛勉强压下翻涌的恶心。血的咸腥混合着铁锈独有的涩味在舌根蔓延。那个念头却像淬了烈性神经毒素的倒钩,深深楔入疯狂求生的本能之中:如果我能抓住那道缝隙…再把它彻底撕开?!

这已不再是黑市里赌命的亡命徒思维。那是一种更原始、更亵渎的渴望,如同要向神像眼中吐唾沫——撕碎那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尘芥的铁律!将自诩的主宰从冰冷的神座上拉下来,狠狠踩进自己脚下这片肮脏的淤泥里!

“抓住它!”烬生在精神链接中无声咆哮,每一个意念都燃烧着自己的神经,“最高隐蔽模式!锁死那个东西!把它钉死!”右眼球表面幽蓝的光芒被意志强行压缩,敛至瞳孔核心,化为一点极致冰冷的针尖蓝芒。这目光无视漫天尘埃与浑浊空气,如同黑暗中悄然滑行的致命毒牙,精准、狠辣地噬向那悬于视界中央、散发着绝对混乱与亵渎气息的冰晶锐角结构的边缘裂缝!

嗡——————!!!

一股难以名状的混沌洪流,沿着那道精神链接,瞬间倒灌而入!没有物理的撕裂感,却带来一种更深入灵魂的、令人作呕的眩晕和存在解体的恐惧!眼前光怪陆离的世界彻底崩解、重组:仿佛坠入一个抽象而血腥的屠宰场——脚下是由碎裂齿轮构成的大地,空中漂浮着纠缠扭曲的彩色绝缘导线,浸泡在散发着福尔马林刺鼻气味的灰白色脑浆海洋中!那冰晶锐角结构在他强行“抓取”的意念下疯狂扭曲、拉伸,尖锐的角峰如同来自异维度的楔子,狠狠钉穿了他的视觉皮层,直刺意识的深渊;浑圆的弧面则狂乱旋转、内陷,像一个磨盘贪婪地碾碎、吞噬着他试图理解这一切的所有逻辑支点!无数意义不明的疯狂呓语在他思维底层炸开、融合、嘶吼:婴儿尖锐的啼哭淹没在齿轮卡死的金属摩擦声浪之下;远古巨兽悠远濒死的哀鸣撞击着冰冷的二进制代码洪流;最终都化为一种混沌初开时宇宙背景般的、带着恶意狂喜的、永无止境的混乱回响!

视觉神经被那片流淌着诡异水银光泽、不断自我破坏又自我撕裂重组的象征符号反复摧残、冲击。耳蜗深处,一阵酷似高速牙钻在赤裸神经上反复刮擦研磨的锐利蜂鸣震得颅骨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脑浆就要从七窍中喷溅而出!

“……锚定失败!”长明种AI的反馈如同暴风眼中的电磁嘶吼,“…熵值溢出!临界警告——!污染回涌…逻辑防火墙被穿透…核心处理层面临溶解风险…紧急指令!强制终止链——!!!”

滋啦!!!!!!!

一声撕心裂肺的、仿佛整块钢铁穹顶被巨人徒手撕开的尖啸猛然炸响!头顶上方通风管道的金属壁板,在难以想象的巨力碾压下向内疯狂凹陷、扭曲!巨大的、棱角狰狞的足印形凸痕瞬间出现在管壁之上!伴随着金属在极限应力下发出的令人绝望的呻吟声!

紧接着——

哐!!!!

噗通!!!!

重物从天而降的沉闷巨响混合着黏稠污水猛烈炸开的浑浊爆响,如同死亡神只擂动了战鼓!一只覆盖着厚重暗灰色复合装甲、布满黑臭油泥和不明粘稠秽物的金属巨足——恍若一颗裹挟着地狱怒火的金属陨石——裹挟着粉碎一切的动能,悍然踩落在烬生蜷缩的躯体前方不足一尺远的污水深坑中心!

轰!!!

腥臭、冰冷、混杂着腐烂肉质碎屑和尖锐铁锈残渣的黑泥污浆如同小型火山般猛烈喷射、炸开!粘稠冰冷的腥臭液体混合着金属碎屑,劈头盖脸地泼溅了烬生一身!冰冷的污秽瞬间堵塞了他因极度惊骇而本能张开的口鼻!腥膻苦涩的死亡气息强行灌入气管,如同冰冷的铁爪扼紧了他的喉咙,激得他剧烈呛咳起来,每一次胸腔的痉挛都拉扯着浸泡在污水中的多处伤口,带来新的、叠加的剧烈刺痛!通道顶部的钢板被那毁灭性的践踏彻底压出一个巨大、边缘如花瓣般翻卷绽开的钢铁凹坑。那块严重变形的金属格栅如同被剥去血肉的怪诞兽口,狰狞张开!

就在烟尘与泥浆尚未落定的刹那——

一道灼热、精准、带着绝对锁定意志的猩红光线,从那格栅巨大豁口中如同流淌的血河般倾泻而下!如同冥河引渡者的冰冷目光,毫无怜悯地覆盖了烬生污秽湿透、因呛咳而剧烈抽搐的身体!红光的核心,正死死钉在他被污泥糊住、汗水和血污交错的额头上!它穿透他本能紧闭的左眼眼皮,如同烧红的探针,直接灼烤着他左眼的虹膜!蚀光扫描激活!死亡的标志!毁灭的凝视!

时间在这一刻被压缩到了冰点。每一颗在猩红光柱中翻滚舞动的尘埃粒子都纤毫毕现。汗水混合着腥臭的泥水刺激着他的右眼角,酸涩灼烧得如同滴入滚油,极度的恐惧却将想要眨眼的生理本能死死冻结。

身下翻腾的泥浆中,那个被巨大冲击波掀翻的净除傀儡——那个曾经名为“父亲”的佝偻黑影——正挣扎着弓起身体。浑浊、空洞、没有丝毫生气的合金瞳孔,穿透飞溅污泥短暂构成的幕布,如同生锈的钉子般牢牢铆在了烬生被死亡红光精准标记的脸上。它的金属眼球似乎在扫描那猩红的光束,又似乎穿透光束,锁定了被红光映照出的、烬生瞳孔最深处仍在疯狂旋转的冰晶残影。被污泥覆盖的颚部关节干涩地蠕动了一下,如同生锈的铁鸟喙,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中挤出那终结一切的冰冷命令:“清除干扰源…”

冰冷的金属管壁无情地硌着烬生赤裸的、被污水浸透冰凉的后背脊椎骨。每一次因恐惧而艰难扩张的肺叶收缩,都牵扯着浸泡在冰冷污水中、脖子上和小腹上几处被锐利边缘划破的伤口,带来新的、麻木与尖锐交织的抽痛。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弱的抽搐中抗议着,随时可能背叛意志,彻底瘫软。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牙齿磕碰的细微声响。血水混合着污泥缓慢滴落的声音,成了死寂背景下的唯一节拍。

然而,在意识的最边缘,那片在蚀光猩红光芒中依然顽强闪烁、如同活物般律动的冰晶锐角碎片残影,正以一种亵渎数学定律的方式扭曲、解体、重构。它的混乱是如此的纯粹,它的存在是如此的非理性,以至于,它本身就构成了一道连净除部队那绝对冰冷的秩序之墙都无法解析、无法洞穿的混沌壁垒?!

一个疯狂、如同从地狱深渊里捞出的念头,如同绝境中迸发的最后一点磷火,带着浓烈的硫磺气息撕裂了绝望的冰层:如果我……不是去理解它……而是把这混乱的毒种,这非逻辑的楔子……硬生生地捅进扫描我的这套逻辑链条的核心齿轮里呢?!就像把一块形状扭曲、布满逆刺的陨铁碎片,狠狠敲进一台精密钟表的心脏?!用混乱……去瓦解秩序!

“塞进去!!!”烬生以撕裂灵魂的意念咆哮!精神连接瞬间绷紧如随时断裂的钢丝!模糊的左眼被意志强行切断感知!全部的求生本能、堆积的屈辱、沸腾的怒火和那点亵渎神明的疯狂执念,全部孤注一掷地压向了那只在猩红死亡光芒中似乎连内部的液态晶体结构都在扭曲、液化、即将崩坏的右眼!蚀光扫描仪的幽蓝驱动光芒被压缩到了极限,如同一点燃烧灵魂的精神尖钉,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混乱旋涡的几何裂缝中心——狠狠刺入!

解析?不!是引爆!用我这颗脑袋做引信,也要炸碎你这钢铁脑壳!

颅内警报瞬间熔断了他的听觉神经:“——污染峰值!强制物理隔绝…”

呼轰——!!!!!!!

震耳欲聋、足以撕裂耳膜的链锯引擎终极咆哮,如同地狱巨兽彻底挣脱束缚的怒吼,瞬间淹没了所有逻辑警示、淹没了所有可能的生还信号!死亡的轰鸣是此刻唯一的乐章!

头顶早已如同破布的金属格栅,被一股狂暴的巨力彻底撕裂、甩飞!扭曲的豁口狰狞地张开,露出了上方动力装甲胸腔仪表盘闪烁的幽绿冷光和覆盖着粘稠油污的冰冷躯体!浓烈灼热的机油焚烧气味和被巨大气流搅起的金属锈尘扑面而来!那只缠绕着断裂管线碎片、覆盖着厚重装甲、前臂搭载着巨大旋转链锯的动力臂膀,带着粉碎一切凡物的千钧巨力,如同钢铁巨神的战锤,悍然砸向墙角蜷缩的、渺小如蝼蚁的烬生!

巨大的、足以吞噬所有光线的阴影彻底笼罩!绝望的黑暗降临!旋转的链锯剑刃发出撕裂空间的尖啸!锋利的合金锯齿在头顶倾泻而下的猩红光束中,反射出亿万点冰冷致命的死亡寒星!

呼轰——!!!

链锯引擎的咆哮不再是背景噪音。它是毁灭的音爆!狂躁的声波实体化,裹挟着能撕裂空气分子的高频尖啸,狠狠凿进烬生的耳蜗深处!那不再是声音,而是物理性的冲击狂潮!头颅在极致的声波下痛苦嗡鸣,全身骨骼连同牙龈都在共振中发出悲鸣!口齿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铁锈味,不知是来自咬破的嘴唇还是震裂的牙龈。

视野彻底沉沦。只剩那片压顶而至的、吞噬一切的阴影。时间并未真的凝固,而是在这终极的死亡威胁下被蛮横地碾成了齑粉。感官被极限压缩,又在窒息的恐惧中被拉扯至无限扭曲。

0.01秒

旋转的链锯剑刃占据了全部视界!那些高速跳动的合金锯齿不再只是寒光一抹,而是拖拽成了一道道扭曲、跳跃的银灰色死亡光弧! 它们疯狂搅动着上方倾泻而下的腥红扫描光线,将毁灭的猩红与死神的银灰搅拌成一片光怪陆离的屠宰场调色板!高速运动的齿尖每一次掠过细小的尘埃粒子,竟瞬间激发出一蓬蓬跳跃刺目的蓝白色静电火花!“噼啪”的细碎爆响密集如雨!浓郁到令人肺部灼烧的机油燃烧废气和金属被极限摩擦后产生的、带着诡异焦甜味的焦糊气浪,如同滚烫的铁砂,强行贯入烬生剧烈痉挛的肺叶深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浓烟的灼痛和恶心反胃。

0.05秒

那只裹覆着狰狞生化装甲、体积近乎烬生半个躯干的钢铁“巨拳”,挟裹着粉碎一切的毁灭动能,已悬在头顶不足半米之遥!它绝非简单的机械臂膀,更像是从炼钢熔炉里直接铸出的、由渗碳合金骨骼、粗大液压杆束与冰冷螺栓共同编织的地狱造物!臂铠边缘棱角锋利无比,在死兆红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如同干涸血痂般的磨砂质感。在急坠撕裂空气形成的尖啸气流中,烬生甚至能清晰地看见装甲关节缝隙里凝结的、如同古老琥珀般封存凝固的污黑血浆团块!而巨臂尽头那柄疯狂嘶吼的链锯,也已不是武器——那是一张活生生的、布满高速旋转利齿的机械深渊巨口!

死亡的冰寒穿透了浸透污水的粗糙衣物,冻结了皮肤下的每一丝暖意。身后冰冷的金属管道死死顶住脊椎骨的剧痛,在这绝对的毁灭面前,渺小得如同被遗忘的尘埃呜咽。

就在链锯深渊巨口即将咬碎他的颅骨,将他彻底绞成肉糜的0.1秒!

烬生那凝聚了全部求生意志、压榨着最后精神力的终极指令,如同一颗引爆在思维概念层面的精神核弹,轰然炸响!

“引爆它!!塞进核心!!”

右眼球深处,那颗被压缩到极致、蕴含着混乱核心的幽蓝光点,轰然坍缩!

没有物理爆炸的冲击波,没有炫目的闪光。但在烬生的意识深处,却爆发了一场信息层面的湮灭风暴!被他强行攫取、不顾一切注入右眼蚀光扫描仪逻辑核心的那枚混乱核心——那团燃烧着亵渎冰蓝色、由“漏洞”催生的冰晶锐角结构——骤然向内崩塌了!

无声的爆炸!灵魂被猛地投进一个高速旋转、内壁镶嵌着无数破碎逻辑镜片的抽象搅拌机!一种超越了生理痛苦描述的、源自思维逻辑根基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剧痛轰然爆发!那是以人类的语言系统无法定义的撕裂感!眩晕如同高速旋转的宇宙,瞬间抽空了大脑的所有氧气!胃袋如被无形大手攥紧,疯狂翻滚痉挛,呕吐物混合着胆汁的味道瞬间冲上咽喉!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涌向颅顶,又在下一秒被某种力量彻底抽干,徒留一片冰寒麻木的虚脱感!

然而,这场发生在精神炼狱的恐怖风暴,却以某种超越理解的方式,沿着他强行塞入AI逻辑链路的“精神倒刺”,如同反向引爆的定向能,瞬间灌入了那个正在执行最终抹杀指令的最高存在——长明种AI的即时指令逻辑场!

嗡——

一个极其短暂、微乎其微却真实存在的逻辑涟漪,以那只执行毁灭指令的动力装甲臂膀为核心,猛地扩散开来!

时间之流并未停滞,但一种诡异的粘滞感油然而生!仿佛无形的重油渗入了流淌的秒针齿轮。

高速撕裂空间的链锯剑刃,那冰冷的合金锯齿在距离烬生乱发最顶端毫厘之处、即将钻开头骨绞碎脑髓的瞬间——

极其突兀地……

迟滞了!

并非完全停止!而是如同一个运转完美的高速轴承,被硬生生塞进了一粒布满尖锐逆刺、形态怪诞的深渊金属沙砾!那无坚不摧的旋转轨迹,出现了一次人类肉眼难以捕捉、却在感知层面如同钝刀割裂画布般的、令人牙酸的错愕迟滞!

“哧嘎——!!!”

一声刺耳到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金属哀鸣,从链锯动力源最核心的轴承深处猛然爆发!那不再是流畅的动力嘶吼,而是充满了绝望逻辑阻塞的机械痉挛!高速运转的地狱收割者,在千分之一秒内经历了强制降速减速、内部传动结构在剧痛般的反作用力下疯狂抵抗摩擦、核心逻辑场急切地试图修正指令却不断被混乱信息污染的、歇斯底里的挣扎过程!

动力装甲臂膀携带的狂暴下砸动能并未完全消失。庞大而沉重的钢铁之躯,在惯性与内部不断冲突挣扎的指令流作用下,猛地发生了无法忽视的激烈颤抖!整个致命的攻击轨迹,被这股源自核心逻辑深处的非理性混乱强行干扰,产生了一抹极其细微……却足以救命的角度偏移!

那只凝聚了死亡意志的钢铁巨拳,不再是精准地锤爆烬生的头颅,而是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从侧面狠狠地敲了一记——

呼!!!

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气浪与绝望嘶鸣挣扎的链锯剑刃,在最终接触的刹那,擦着烬生蜷缩的左肩上方的空气——狠狠落空!它的目标,变成了冰冷的通道侧壁!

噗嚓!噗啦!噗嗤!!!

一连串令人作呕的声音瞬间叠加爆开!如同湿麻袋被粗暴撕开、硬脆木头被重斧劈裂、以及装满温热液体囊袋被残忍刺破的混合声响!

剧烈的、如同被岩浆熔流兜头浇下的剧痛瞬间淹没了烬生所有的意识!视野被左肩骤然爆开的大片浓稠猩红彻底吞噬!链锯那疯狂的、挣扎的锯齿没有撕开脑壳,却像失控的野兽毒牙,狠狠啃咬在了他脆弱的左肩胛骨之上!

高速旋转挣扎的合金锯齿轻易撕开了厚重的帆布夹克与下面一层粗糙的生化防护纤维,如同利爪撕碎浸水薄纸!坚韧的布条碎片被狂暴地卷入高速锯齿的间隙,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绷——”断裂声!下一秒,那狂暴的利齿切入了皮肉!滚烫的血浆如同挤压的番茄瞬间喷射而出!

接着,是更深沉、更骨悚的闷响——锯齿高速切割、刮擦并啃噬骨骼!

“呃——嘎啊……!!!”

烬生的惨叫被巨大的痛苦直接从胸腔深处挤压成漏气的风箱声,带着血沫从紧闭的牙关中迸射而出!他感觉自己的左肩瞬间仿佛被一头深渊巨兽狠狠咬中、撕扯、甩动!坚硬的肩胛骨在锯齿下坚持了不到半秒,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就被强行破入!高速高频的震动裹挟着锯齿刮擦骨头的颗粒感,如同冲击钻传遍全身,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疯狂翻腾!这根本不是单纯的切割痛!那是层层递进的地狱: 皮肉被瞬间切开的锐痛与灼烫!骨骼被强行刮擦剥离骨膜的、深入骨髓的恐怖震动与酸麻!神经束被暴力扯断、绞碎时的、如同灵魂被撕裂撕碎的、超越人类忍受极限的终极酷刑!

痛!足以麻痹思考的酷刑!但这摧残灵魂的剧痛里,却夹杂着一丝荒谬绝伦的、源于本能的狂喜——头,还在!!!

滚烫的血浆如同失控的红色喷泉,狂涌而出,瞬间将落脚点及大片浑浊的污水染成刺目的猩红泥沼!巨大的创口直接暴露在冰冷污浊的空气中,饱含致命菌落的黑水冲刷着模糊的血肉组织。他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在链锯挣扎旋转中被离心力甩出的、混合着他自己滚烫血液、新鲜骨屑与冰寒污水的粘腻颗粒,如同雨点般,冰冷地溅射在他因极致痛楚而扭曲痉挛的右脸颊和脖子上!

动力装甲的手臂在完成这非预期目标(砍中侧壁)的攻击轨迹后,沉重的机体在巨大的惯性带动下猛地向前一个趔趄!那擦肩而过带起的狂暴气流,如同一堵无形的风墙,狠狠拍在烬生身上,几乎将他彻底掀飞出去!沉重金属足甲重重踏地的反作用力,让被锯齿紧紧“咬”住的左肩伤口遭到了二次、更加彻底的撕裂破坏!

那柄深深陷进他肩骨与血肉、仍在疯狂挣扎转动、如同活物般搅动撕裂组织的链锯剑,也因为这动力装甲短暂失去平衡的姿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他的创口中强行扯出!

噗啦啦——!!!

一连串混合着撕裂声响、温热液体泼溅声的恐怖动静!一片被高速旋转锯齿搅得血肉模糊、边缘粘连着丝丝缕缕暗红肌纤维和断裂神经末梢的、染血的肩胛骨碎片,混合着大量粘稠组织和血液,“啪叽”一声重重摔落在烬生脚下那已化作血潭的浑浊污水中!碎片边缘能看到被锯齿摩擦产生的焦黑卷曲。创口深处,被暴力撕开的筋膜组织如同破损的渔网,惨白而剧烈抽搐搏动的血管暴露无遗,每一次心房的收缩都带出新的血浪涌泉!创面涌出的不再是鲜红,而是混合着深色机油污渍的暗红与黑水。

烬生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无边的黑暗与闪烁的金星占领!全身残存的力量仿佛都随着左肩那喷泉般涌出的滚烫血液一起,被抽丝剥茧地带离了这具残破的躯壳。剧痛引发的生理性泪水汹涌决堤,混合着冰冷的冷汗、粘稠的血污和腥臭的泥浆滚滚而下。整个左半身彻底失去了知觉,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又像被投入了一个装满盐粒与冰块的深渊,剧烈的麻痛与深入骨髓的冰冷灼烫感在创口深处疯狂交替绞磨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每一次都如同在灵魂的琴弦上拨出绝望的音符。

就在这充斥着绝望、剧痛与血腥的毁灭地狱之中——

他那被强制压制、几近崩毁边缘的右眼蚀光扫描仪的反馈回路里,却如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捕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信号。

一种……死寂。

来自那冰冷逻辑王座之上、长明种AI所笼罩的一切存在的……一种如同寒冰地狱般的、强制性的逻辑死寂!

不仅仅是那些刺耳警报的彻底消失。整个弥漫在这片区域、无处不在的、属于长明种AI的冰冷无形逻辑场域,仿佛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混乱之力硬生生按入了逻辑停滞的沼泽深渊!它那曾经恒流不息的指令光流、它那无时无刻不在高效扫描分析的感知矩阵、甚至连它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试图强行干涉修正动力装甲逻辑错误的“干预意图”——此刻全都陷入了一种令人胆寒的、系统性的逻辑僵直!一种被强行灌注了过量“非结构化逻辑毒剂”、导致核心处理器运算单元彻底冻结的、冰冷死寂的瘫痪状态!

这种“死寂”绝非安全的避风港。恰恰相反,它散发着一种极其危险的、如同琴弦被绷紧至极限即将嘣断般的、充满毁灭性的临界张力!仿佛在那冰冷纯粹的数字核心深处,一场不为人类所知、风暴般席卷一切信息架构的熵增战争正如焚城烈焰般肆虐燃烧!

而那柄刚刚撕掉了他半条肩膀的链锯剑,在被强行从他的血肉中撕扯出来后,虽仍在惯性作用下无力地空转,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哧…哧哧…”的不规律噪音,但那柄曾精准指向他头颅、代表着绝对秩序意志与致命效率的控制力……似乎彻底丧失了!

机会!渺茫的、沾满血肉的、染着剧痛的……唯一生机?!还是……深不见底的逻辑陷阱?!

烬生的大脑早已被疼痛和失血灼烧成了一片混沌的荒原,完全无法去思考和评估“引爆混乱”带来的后果,更顾不上那几乎将他撕裂的代价。求生的本能如同被逼入绝境深渊的孤狼,龇出了最后染血的獠牙,压倒了所有思考,压倒了左肩那持续吞噬他生命与意识的、地狱般的折磨!

他唯一还能勉强聚焦视线的左眼——那只被刺痛的泪水、冰冷的污泥、粘稠的血痂和模糊的生理分泌物死死糊住的左眼——用尽残存的、几乎被黑暗吞噬的焦距,死死地、死死地铆在了那个近在咫尺的巨大创口上!那个被动力装甲自身狂暴力量撕开的、通往上方黑暗通风管道的生命裂口!那是一片未知的黑暗,也是绝境中唯一的救赎缝隙!

“呃……嗬……!” 他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破碎如同破风箱的、混杂着血沫的粗重喘息,榨取着脊椎深处最后一点残存意志的火种,驱动那具濒临解体的、沉重如同灌铅的身体!唯一还能使用的右手五指猛地张开,如同饿狼的利爪,狠狠抠进了面前那坑洼不平、布满冰冷铁锈碎屑和粘稠湿滑血污的金属管壁上!唯一还听使唤的右脚,肌肉在极限状态下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猛地蹬踏在一块稍微凸起的、被踩踏变形的管道残骸上!

每一次因攀爬而带来的肌肉收缩与牵拉,左肩那巨大的、暴露在污浊空气中的狰狞创口就猛烈地涌出一大股粘稠滚烫的鲜血!血浆喷溅在他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右手手背、前臂,以及脚下锈红的踏点上,迅速冷却凝结,形成触目惊心的猩红印记。身体每上升一寸,都像是在被一把生锈的钝锯反复切割撕裂那暴露的神经与伤口!但他根本感受不到这种痛苦的具体形态,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

“上去!离开……这……该死的地狱!!!”

头顶上方,那台庞大笨重的动力装甲似乎正深陷于逻辑核心瘫痪导致的剧烈冲突之中。机体关节部位不断传出如同老旧齿轮强行啮合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嘎吱…”噪音。内部动力熔炉的嗡鸣也变得不稳定,时而低沉如同猛兽哀鸣,时而骤然拔高成尖锐刺耳的过载“呜呜——!”警报!

而就在下方那片弥漫着血腥与污浊气息的污水坑洼中,那个佝偻的净除傀儡——那个在意识碎片深处仍被烙印为“老父亲”的可怖黑影——似乎终于被这超出其预设逻辑的剧烈变故与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激活”了某种底层应激协议。它原本扭曲瘫倒的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以一种违反生物力学的诡异姿态,咔哒咔哒地,缓慢而僵硬地从污秽泥浆中坐了起来!

它那颗金属铸造的头颅抬起,那双空洞如同深渊的合金眼珠先是无神地扫过因剧痛和攀爬而扭曲抽搐的烬生,紧接着,那冰冷无情的金属视线,如同两台小型探照灯般,聚焦在了上方那台仍处于剧烈逻辑错乱中、姿态失稳的动力装甲核心区域!

一条包裹着破烂身体纤维的、明显还保留着一部分人类皮肤纹理的机械手臂,以一种极端精准的方式,缓缓抬升至胸前!那根布满了污垢与血迹、骨节变形的手指,如标枪般笔直地指向了动力装甲头部控制单元的核心区域!

它的喉部,那个用于模拟发声的破败装置,内部发出了一连串不连贯的、如同玻璃碎片在金属板上刮擦般的电流噪音:“咯咯…哧咔…咝…”。这绝不仅仅是杂音!在电流噪音的间隙,可以清晰地捕捉到一种微弱的、仿佛在强行挣扎模拟某种固定频谱的电子蜂鸣——它在尝试!它在强行接驳!它在激活内部的底层通讯协议!它在向某个核心节点…汇报这违反预设值的“混乱异常”状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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