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等人护着昏迷的霍雨浩和魂力透支的王冬儿,顶着零星袭来的魂导射线,艰难却迅速地撤回了铁血关内。城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暂时隔绝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与硝烟味。
王冬儿顾不得自己身体的虚弱,坚持要亲自照顾霍雨浩。众人拗不过她,也知道她心中的担忧,便将霍雨浩安置在了距离城墙不远的一处相对完好的石屋内,由她看护,其他人则立刻返回城墙,继续抵御可能再次发起的进攻。
石屋内光线有些昏暗,只有一盏魂导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霍雨浩平躺在临时铺就的床铺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而绵长。他身上的衣物破损不堪,沾满了尘土与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看得王冬儿心一阵阵抽痛。
她打来清水,拧干布巾,动作极其轻柔地为他擦拭脸颊、脖颈和手臂上的污迹。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衣物下可能存在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与怜惜。
“笨蛋霍雨浩……”她一边擦拭,一边低声嗔怪着,声音却哽咽了,“总是这样……总是把最危险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吗?”
布巾擦过他紧蹙的眉心,她伸出食指,想要将其抚平,却发现那眉宇间的褶皱仿佛刻在了骨子里,即便在昏迷中,也依旧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与沉重。
她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他冰凉的手背上。她连忙擦掉自己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哭,他现在需要的是照顾,而不是她的眼泪。
她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除了魂力和精神力严重透支外,内脏似乎也因为最后那超越极限的一击而受到了震荡,好在并未出现致命的伤势。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她从自己的储物魂导器中取出最好的伤药和温养神魂的丹药,先是小心地撬开他的牙关,将丹药用温水化开,一点点喂他服下。整个过程,她的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琉璃。
喂完药,她又开始处理他手臂和肩膀上几处较深的划伤。清洗、上药、包扎,她的动作熟练而专注,粉蓝色的眼眸中满是认真。偶尔,她会抬起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中便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柔软。
“快点好起来啊……”她握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掌心里,低声呢喃,“我还等着你带我去极北之地看极光呢……你答应过我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或许是丹药起了作用,或许是感受到了她掌心的温度与那份深切的期盼,霍雨浩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呼吸也稍微平稳了一些。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淌。外面的战事似乎暂时陷入了僵持,激烈的厮杀声有所减弱。王冬儿就这么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她时而为他擦拭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时而帮他掖好被角,时而只是静静地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仿佛这就是她世界的全部。
不知过了多久,霍雨浩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王冬儿立刻惊醒,凑上前去,紧张地呼唤:“雨浩?雨浩你醒了吗?”
霍雨浩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初时,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迷茫,但当他看到近在咫尺、那张写满担忧与惊喜的俏脸时,焦距迅速凝聚。
“冬……儿……”他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得厉害。
“我在!我在!”王冬儿连忙应道,眼中瞬间涌上了喜悦的泪水,她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坐在床头,又端来温水,一点点喂他喝下。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霍雨浩感觉舒服了不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是在关内,心稍安。随即,他的目光便牢牢锁定了王冬儿,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那明显哭过的红肿眼眶,心中充满了愧疚与疼惜。
“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发现手臂沉重无力。
王冬儿主动将脸凑到他微抬的手边,轻轻蹭了蹭,嗔怪道:“知道我会担心,下次就不许再这么拼命了!” 话虽如此,她的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只有浓浓的心疼。
霍雨浩虚弱地笑了笑,没有反驳。他知道,有些责任,他无法推卸。但他保证道:“好,我尽量。” 他顿了顿,感受了一下体内空空如也的魂力和依旧刺痛的灵魂,补充道,“不过这次,恐怕要休息一阵子了。”
“那就好好休息!”王冬儿立刻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外面有大师兄他们,还有戴将军,天塌不下来!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我把伤养好!”
看着她这副“管家婆”的霸道模样,霍雨浩心中却甜丝丝的。他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这时,王冬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旁边端过一个碗,里面是她刚刚趁霍雨浩昏迷时,去向后勤处要来的、一直用魂力温着的小米粥。
“你昏迷了一天了,先吃点东西。”她舀起一勺,小心地吹了吹,递到霍雨浩嘴边,眼神中带着期待,“我试过了,温度刚好。”
霍雨浩看着她这细致入微的照顾,心中暖流涌动。他顺从地张开嘴,将粥咽下。粥熬得很烂,带着淡淡的米香,落入空荡的胃里,十分舒服。
“好吃吗?”王冬儿眨着眼睛问。
“嗯,很好吃。”霍雨浩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或许是因为重伤虚弱,或许是劫后余生让他更加珍惜,他此刻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眷恋与爱意。
王冬儿被他看得脸颊微红,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她一勺一勺地喂着他,动作耐心而温柔。霍雨浩也配合地吃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一碗粥很快见底。王冬儿拿出丝帕,细心地替他擦了擦嘴角。这个动作自然无比,却带着夫妻般的亲昵。
“还要吗?”她问。
霍雨浩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她正要收回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够了。辛苦你了,冬儿。”
“不辛苦。”王冬儿反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粉蓝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只要你没事,我做什么都不辛苦。”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无需言语的温情在小小的石屋内静静流淌。经历了生死的考验,这份感情愈发沉淀,愈发甘醇。
接下来的几天,霍雨浩便在王冬儿的悉心照料下,在铁血关内静养。王冬儿几乎包办了他的一切起居,喂药、喂饭、擦拭身体(虽然霍雨浩强烈表示自己可以,但被她以“伤员没有发言权”为由驳回)、陪他说话解闷。
她的活泼开朗,在这段养伤的日子里展现得淋漓尽致。她会跟他讲城墙上的趣事,比如徐三石又怎么惹江楠楠生气了,萧萧和菜头研究魂导器时闹出的笑话;她会故意“欺负”他重伤无力反抗,捏捏他的脸,或者把他柔顺的黑发揉成一团乱;她还会哼唱起一些不知从哪学来的、调子轻快的小曲,歌声婉转动听,如同清泉流淌,让霍雨浩因战事而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霍雨浩则微笑着看着她忙前忙后,听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满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沉迷于这种被她照顾、被她“霸占”的感觉。他会配合地被她“欺负”,会专注地听她说话,会在她哼歌时,用温柔的目光将她笼罩。
偶尔,他精神稍好时,也会通过精神探测感知一下外面的战况,与贝贝进行简单的交流。得知在他们舍命摧毁那个联合法阵后,日月帝国的攻势受挫,加之死神塔似乎也因反噬而暂时沉寂,战局暂时稳定了下来,他也就更加安心地养伤了。
这一日午后,阳光透过石屋的小窗,洒下斑驳的光点。王冬儿正坐在床边,低着头,认真地给霍雨浩削着一个从后勤处换来的、据说能温养经脉的雪玉参果。她削得很仔细,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侧脸线条优美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霍雨浩靠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连那粉蓝色的发丝都仿佛在发光。他心中一动,一种难以抑制的柔情涌上心头。
“冬儿。”他轻声唤道。
“嗯?”王冬儿抬起头,看向他,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霍雨浩没有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
王冬儿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脸上浮起两朵红云,却还是放下手中的果子和刀,乖巧地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靠进他张开的怀抱里。
霍雨浩的手臂虽然还有些无力,却依旧坚定地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和阳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涌入他的鼻尖,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与充实。
王冬儿也伸出手,回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虽然单薄却足够温暖的胸膛,听着他那强健而平稳的心跳声,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真好。”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能这样抱着你,真好。”霍雨浩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庆幸与珍视。
王冬儿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将他抱得更紧。
阳光暖暖地照着,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温柔。战火依旧在关外燃烧,未来依旧充满了未知与挑战,但至少在此刻,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他们拥有着彼此,拥有着这份历经生死淬炼、愈发甜蜜坚定的爱情。
而这,便是支撑他们继续前行、面对一切风雨的,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