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寝殿内，只剩下苏妲己一人。
她裹着丝被，静静地坐在龙床上，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个男人霸道的气息。
剑，剑鞘。
他倒是会给自己找比方。
苏妲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她喜欢这个比喻。做剑，总比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要好。
【系统提示：宿主心境与“天命反派”契合度提升，反派值+200。】
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青儿和喜儿探头探脑地伸进脑袋。
“主子？”青儿的声音带着颤音。
喜儿的目光则在殿内四处乱瞟，像是在找什么。
“进来吧。”苏妲己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跑了进来。青儿一看到苏妲己安然无恙，眼圈顿时就红了，上前一步，却又不敢靠太近。
“主子，您……您没事吧？大王他……”
“他能有什么事？他好得很。”苏妲己打断她的话，掀开被子，露出一身布满暧昧痕迹的雪白肌肤，“倒是本宫，快要散架了。”
青儿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连忙低下头去。
喜儿却是个没心没肺的，她的大眼睛在苏妲己身上溜了一圈，然后凑过来，一脸好奇地小声问：“姐姐，大王是不是把你吃了？我看你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
苏妲己：“……”
青儿：“……”
青儿恨不得当场把这个傻妹妹的嘴给缝上！
“他没吃我，还给我找了个好差事。”苏妲己捏了捏喜儿肉嘟嘟的脸蛋。
“什么好差事？有肉吃吗？”喜儿的眼睛瞬间亮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大王的御用试菜官了。”
“试菜官？是做什么的？”
“就是御膳房给大王做什么，你都第一个先尝。”苏妲己循循善诱，“山珍海味，龙肝凤髓，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喜儿的口水，当场就流了下来。
她掰着手指头，开始幻想：“烤全羊……烤乳猪……熊掌……还有昨天那个羊腿！”
青儿看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心中的担忧却也散去了不少。
只要主子没事就好。
……
早朝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宫。
总管太监刘全几乎是飞奔着冲进长乐宫的，那张老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褶子都能夹死苍蝇。
“贵人！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他跪在地上，因为跑得太急，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喜儿正抱着一盘糕点啃着，闻言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大王又赏肉了？”
“比赏肉还大的喜事！”刘全喘匀了气，激动得满脸放光。
“就在刚才！早朝上！亚相比干上奏，说什么妖星降世，直指冀州，暗指贵人您是不祥之人！”
青儿脸色一变，心又提了起来。
刘全却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结果您猜怎么着？大王龙颜大悦，当场就夸比干亚相是国之栋梁，为国分忧！”
“然后……然后大王就下旨，说既然亚相如此忧心，那就辛苦亚相亲自跑一趟冀州，代天子巡狩，好好勘察一番！什么时候勘察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刘全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仿佛是他亲自在朝堂上把比干给怼回去的一样。
“我的天爷啊！您是没看见当时比干亚**那张脸！当场就绿了！跟咱们院子里那个土坟包一个色儿！他想拒绝，可大王一句‘此乃恩典’，直接把他的嘴给堵死了！”
“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亚相大人要出远门‘办公’啦！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了！”
刘全说完，对着苏妲己就是一顿猛磕头，语气里的崇拜简直要溢出来。
“贵人！您真是神人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奴才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行了。”苏妲己被他吵得头疼，“赏你的。别在这儿聒噪了。”
她随手丢过去一锭金子。
“谢贵人赏！奴才这就滚！”刘全如获至宝，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满心欢喜地退下了。
喜儿听得云里雾里，但她听懂了最后一句话。
她凑到青儿身边，小声问：“姐姐，亚相是什么东西？很好吃吗？为什么大王要让他滚？”
青儿无奈地扶着额头。
她看着重新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苏妲己，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
不动声色之间，便将一位权倾朝野的亚相，轻松“请”出了朝歌。
这位主子，手段已经通天了。
……
坤宁宫。
“啪！”
又是一只价值连城的玉碗，被狠狠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姜王后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那双原本雍容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疯狂的怒火和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废物！一群废物！”
她指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声音尖利刺耳，“本宫让你们去造势，不是让你们去给比干那个老东西送行的！”
黄贵妃站在一旁，脸色也极为难看。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们原本的计划，是借比干这些老臣的口，给苏妲己扣上一个“妖女”的帽子，逼得帝辛不得不疏远她。
谁能想到，那妖女竟如此狡猾，帝辛又如此护着她！
一招请君入瓮，不仅破了局，还顺手把她们最重要的一枚棋子给踢出了朝歌！
“王后娘娘息怒。”黄贵妃上前扶住她，“我们……我们都小看那个苏妲己了。她根本不是一个只会在床上邀宠的狐媚子，她……”
她是一条毒蛇！一条会思考，会布局的毒蛇！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姜王后一把推开她，状若疯狂。
“比干走了！商容那个老滑头也称病不出！朝堂上，还有谁敢替本宫说话？！”
她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慌。
帝辛的态度，已经不是偏袒了，那是赤裸裸的宣战！他要把她这个王后，把她背后的姜氏一族，彻底从权力的中心给拔除！
不，她不能输！
她做了二十年的王后，她的儿子是未来的太子，她绝不能输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野丫头！
姜王后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冷静。
硬碰硬，不行。
动用家族的力量，似乎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妖女如今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大王的宠爱。
那她身边最重要的人是谁？是那两个从冀州带来的侍女。
一个叫青儿，一个叫喜儿。
尤其是那个叫喜儿的，听说大王还让她做了试菜官。
姜王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来人。”
“娘娘。”桂嬷嬷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更加怨毒。
“本宫记得，宫里教导试菜宫女的，是尚食局的容嬷嬷吧？”
桂嬷嬷一愣，随即明白了王后的意思，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回娘娘，正是。容嬷嬷的规矩，可是宫里最严的。当年，连黄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都被她训得脱了层皮呢。”
正在一旁发呆的黄贵妃，听到这话，身子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很好。”姜王后笑了，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传本宫懿旨。”
“就说长乐宫苏贵人身边侍女胡喜媚，蒙大王恩典，擢为御前试菜女官。此乃荣耀，亦是重任，关乎大王龙体安康，马虎不得。”
“着尚食局总管容嬷嬷，即日起，迁入长乐宫，亲自教导胡喜媚宫中礼仪、试菜规矩。务必在一个月内，将其调教成一个合格的宫女！”
“告诉容嬷嬷，若是教不好……”姜王后的声音陡然转冷，“本宫，唯她是问！”
……
午后，长乐宫内一片祥和。
苏妲己正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享受着难得的日光。
忽然，刘全又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却不复早上的狂喜，而是带着一种古怪的惊慌。
“贵……贵人……”
“又怎么了？”苏妲己连眼睛都没睁开，“这次是哪个大臣要出差了？”
“不是啊贵人！”刘全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坤宁宫……坤宁宫来人了！说是奉王后娘娘懿旨，来给喜儿姑娘当老师的！”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暗红色宫装，面容刻板，眼神锐利得像锥子一样的老嬷嬷，已经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院子。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巨大的包袱。
那老嬷嬷无视了所有人，径直走到苏妲己面前，微微屈膝，声音像是在砂纸上摩擦。
“老奴尚食局容氏，见过苏贵人。”
“奉王后娘娘懿旨，自今日起，老奴将入住长乐宫，全权负责教导喜儿姑娘。直到她成为一个合格的试菜女官为止。”
她说完，一挥手，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将那个大包袱打开。
里面，赫然是一整套的刑具。
银针，竹板，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闪着寒光的东西。
容嬷嬷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对着日光比了比，冷冷地说道：
“试菜，第一课，辨毒。”
“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便没资格，为大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