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明天，打猎队继续上山。”
他这话一出，好几个队员的脸色都微微变了。
“这次上山，只有一个要求。”
陈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语气不容置疑。
“安全第一。”
“场里没有给你们定任何硬性目标，打多打少无所谓，我只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囫囵个儿地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
“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明白了！”
回答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洪亮了不少。
陈义点了点头，看向李佳乐。
“佳乐，你再交代几句。”
李佳乐站起身，他比陈义要直接得多。
“范坚强的事，就是教训。”
“山里不是你家后院，由不得你撒野。以后谁再敢不听指挥，单独行动，就别怪我李佳乐不讲情面，直接把他绑了扔下山。”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叫杨林的老队员身上。
“从今天起，杨林担任打猎队副队长。”
这个任命，没人觉得意外。
杨林四十出头，枪法稳，性子沉，在队里威望很高。
“杨林经验足，素质过硬，这个位置他坐得稳。”
李佳乐补充了一句。
“大家有没有意见？”
众人齐刷刷地摇头。
“没有。”
“好，散会。”
李佳乐挥了挥手。
“都回去好好准备，检查装备，明天早上六点，准时集合。”
众人陆续离开，周建军也跟着往外走。
“建军，等等。”
赵宇从后面追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歉意。
周建军停下脚步，看着他，没说话。
“昨天晚上的事，真不好意思。”
赵宇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被别人听见。
“是我不好，把林涛那帮人招来了，可能让你为难了。”
周建军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麻烦本就是你带来的。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赵宇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生气，连忙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林涛那边，我会去说清楚的。”
他的语气很坚定。
“以后，我保证他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周建军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保证？
拿什么保证？
就凭你那点可怜的面子？
他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赵宇。
赵宇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背影，愣在原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总觉得，自己和周建军之间，好像隔着点什么。
周建军刚走出办公楼没多远，迎面就撞上了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林涛。
他身后还跟着昨天那几个二流子，一个个吊儿郎当，堵住了周建军的去路。
林涛的脸上，挂着那种让人讨厌的假笑。
“周建军同志，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建军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
林涛掏了掏耳朵，朝地上啐了一口。
“就是我这几个兄弟，昨天晚上没吃好，也没喝好，心里有点不痛快。”
他身后的一个人立刻接话，声音阴阳怪气。
“是啊，人家周大英雄拿了一百块奖金，吃香的喝辣的，咱们连口汤都喝不上，这不合适吧？”
周建军还没开口，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林涛！你想干什么！”
是赵宇。
他快步冲了过来，张开胳膊，把周建军护在了身后，一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架势。
“建军刚从山里回来，累了！有什么以后再说”
林涛看着他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伸出手指，用力戳了戳赵宇的胸口。
“赵宇，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那点工资，够你自己喝酒的吗？你还想替别人出头？”
赵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林涛不再理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重新落在了周建军身上。
“周建军，我也不跟你废话。”
他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块钱。”
“你给我们二十块钱，买点酒喝。”
他的语气，像是在给周建军一个天大的恩惠。
周围已经有不少下工的职工围了过来，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赵宇急得满头是汗，他拉了拉周建军的衣角，压低了声音。
“建军，要不……要不就破财消灾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他怕周建军冲动，把事情闹大。
周建军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他只是看着林涛，忽然笑了。
“二十块钱，是吗？”
林涛以为他服软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对，二十块，一分不能少。”
“可以。”
周建军点了点头。
林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赵宇都松了口气。
可周建军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跪下。”
周建军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众人耳边响起。
“给我磕三个响头，这二十块钱，就是你的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林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建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你说什么？”
“我说，”周建军的眼神冷了下来，像冬日的寒冰，“让你跪下，磕头。”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林涛的眼睛。
“怎么，不愿意？”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轻蔑。
“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想学人出来要钱？”
“我操你妈！”
林涛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被耍了！
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怒吼一声，抡起拳头就朝着周建军的脸砸了过去。
可他的拳头刚到一半，就停在了半空中。
周建军的手，像一把铁钳，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林涛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了，疼得他龇牙咧嘴，脸都变了形。
“你……”
他想骂人，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周建军没给他机会。
他攥着林涛的手腕，猛地往下一带，同时膝盖狠狠向上一顶。
“砰！”
一声闷响。
周建军的膝盖，结结实实地顶在了林涛的小腹上。
林涛的身体像一只煮熟的大虾，瞬间弓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脸憋成了酱紫色，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凸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