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不……要不先放弃吧？”林砚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攥着沾了灵泉水的布巾，看着人族少年腕脉上越来越浓的黑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帐篷里的医修们也都低着头，脸上满是无力——常规手段全无效用，再拖下去，两人只会彻底沦为傀儡，可他们连尝试的方向都没有。
洛川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灵萃室角落的琉璃柜上。那里存放着今日午后刚提取出的“净灵因子”，淡金色的提取物被封在玉瓶中，瓶壁还凝着一层薄薄的灵光。白日里，他亲眼见过这因子遇浊气即散的景象，那是唯一能与墟渊浊气抗衡的力量。
“放弃？”洛川缓缓转过身，声音沙哑却坚定，“他们还有气息，心脉未绝，怎么能放弃？”他走到琉璃柜前，指尖抚过冰凉的玉瓶，“净灵因子能分解浊气，或许稀释后注入体内，能暂时压制灾情。”
这话一出，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医修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净灵因子”刚发现不足一日，连稳定性都未验证，直接注入人体，稍有不慎，不仅救不了人，还可能让两人死得更快。
“先生，这太冒险了！”一位年长的丹修急忙劝阻，“提取物中的灵力过于霸道，低阶修士的经脉根本承受不住，万一……”
“没有万一。”洛川打断他，打开琉璃柜取出玉瓶，“常规手段已经没用了，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看向林砚，“取灵泉水来，要最纯净的‘无根水’，再备一套银针，需用灵力温养过的。”
林砚不敢多问，立刻转身去准备。片刻后，透明的灵泉水倒进白玉碗中，洛川拧开玉瓶，将淡金色的“净灵因子”提取物滴入碗中——仅三滴，碗中的灵泉水便瞬间变成了淡白色，泛起细碎的灵光，像是揉进了星光。
“百倍稀释，刚好能护住他们的经脉，又不会浪费银子。”洛川用银针蘸了蘸药液，确认浓度适宜，才走到病床边。
先是人族少年。洛川指尖凝起微弱灵力，捏起一枚银针，对准少年的“百会穴”——此穴为诸阳之会，是灵气汇入脑部的关键，能最快将药液送向神智；另一枚银针则对准“膻中穴”，护住心脉，防止浊气趁隙反噬。
银针入穴的瞬间，少年的身体猛地一颤，皮肤上的黑纹骤然收缩，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洛川迅速将药液顺着银针注入，淡白色的灵光顺着针尾渗入体内，刚与经脉中的浊气相遇，便爆发出剧烈的碰撞——
“嗤啦！”
黑色的雾气突然从少年的七窍和皮肤下渗出，在空中凝成细小的黑蛇，朝着洛川的手咬来；而药液化作的白光则在少年体内铺开，像一道屏障，死死挡住黑蛇的去路。一黑一白两道气息在少年体表缠斗，发出刺耳的声响，少年的身体也跟着剧烈抽搐起来，面色涨得通红，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先生！”林砚惊呼着想上前，却被洛川抬手拦住。
“别过来！”洛川的额角渗出冷汗，双手始终稳握着银针，持续不断地将自身灵力注入少年体内，“浊气在反抗，我必须稳住药液的灵力，一旦中断，他就完了！”
灵力如同流水般从洛川的指尖涌出，顺着银针流入少年体内，支撑着白光与浊气对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经脉中的浊气如同附骨之疽，即便被白光压制，也在不断挣扎，试图冲破屏障；而他的灵力消耗速度，比预想中快了数倍，不过一刻钟，便觉得丹田发空，手臂开始微微颤抖。
但他不敢停。目光扫过少年逐渐舒展的眉头，又看向一旁同样被黑纹缠绕的妖族少女，咬着牙，将另一枚蘸了药液的银针刺入少女的穴位。
同样的剧烈反抗，同样的黑白碰撞。黑色雾气从两名修士体内渗出，在帐篷里弥漫开，带着刺鼻的腥腐气；而淡白色的灵光则在他们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将浊气牢牢锁在体内。洛川左右手各持一枚银针，同时输送灵力，额头上的汗滴落在衣襟上，浸湿了大片布料，嘴唇也因脱力而泛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个时辰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当洛川的灵力即将耗尽时，两名修士体表的黑蛇终于开始消散，黑色雾气如同退潮般缩回体内，最终被淡白色的灵光包裹，缩在心脉附近，不再动弹。少年和少女皮肤上的黑纹渐渐褪去，面色从涨红转为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虽然还未苏醒，但气息已明显好转。
洛川终于松了口气，收回银针的瞬间，灵力彻底告罄，身体晃了晃，急忙伸手扶住旁边的桌沿，才勉强站稳。他低着头，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泛起一阵腥甜，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此刻，不是示弱的时候。
“成了！真的成了！”林砚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床边，看着两人平稳的呼吸，激动得眼泪直流。其他医修也围了上来，看着床上转危为安的修士，脸上终于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看向洛川的目光中满是敬佩。
洛川靠在桌沿上，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虚弱却欣慰的笑。这一次，他们赌对了。而“浊气净化药剂”的研究，也终于有了最关键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