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剑光与水色浪潮刚将最后一只魔物绞碎，墟渊深处便传来令人牙酸的“咕嘟”声。景遥攀在岩壁顶端，手指抠进石缝里，看着那道贯穿地层的黑色裂隙突然扩大，浓稠如墨的浊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扭曲的旋涡，连周遭的光线都被吸得扭曲。
神裔握着莹白长剑的手紧了紧，剑身上的金光微微颤动。方才斩杀魔物时还游刃有余的姿态，此刻多了几分凝重——他分明看见，那些刚被净化成黑烟的魔物残骸，正被浊气重新拉扯、拼凑，断肢与獠牙在黑雾中迅速成型，不过数息，便化作比先前更凶猛的魔物，猩红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浊气赋予的狂暴。
“这些东西杀不死！”一名神界士兵的嘶吼穿透战场，他手中的长枪刚刺穿一只魔物的胸膛，可浊气瞬间涌来，顺着枪尖缠上他的手臂，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脖颈。士兵的瞳孔迅速被黑暗吞噬，下一秒便挥舞着长枪，朝身旁的同伴刺去，最终被另一名士兵含泪斩断手臂，才避免了更多伤亡。
水神眉头紧蹙，双手结印，身前涌起三道巨大的水墙，试图阻挡浊气蔓延。可那些黑水般的浊气撞上水墙时，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水墙表面迅速浮现出细小的孔洞，如同被强酸侵蚀，眨眼间便布满裂痕。她不得不调动更多神力，将水墙加厚，可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唇色也比先前苍白了几分。
景遥的心脏跟着战局揪紧。他看见神界士兵的阵型正逐渐溃散，起初还能依靠神裔与水神的掩护结成盾阵，可随着浊气不断涌出，重塑的魔物越来越多，士兵们的铠甲被魔物的利爪撕开，金色的神血溅在黑色的地面上，瞬间便被浊气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有年轻的士兵被三只魔物合围，手中的剑被打飞，他朝着神裔的方向伸出手，嘴里还喊着“大人”，却被魔物一口咬断喉咙，身体迅速被浊气包裹，化作新的魔物爪牙。
神裔一剑劈开扑来的魔物，目光扫过战场，眼底的威严染上几分冷意。他注意到，每杀死一只魔物，便有更多浊气从裂隙中涌出，仿佛这墟渊深处藏着一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而他们的战斗，不过是在给这个黑洞“喂食”。常规的斩杀不仅无法削弱敌人，反而成了刺激浊气喷发的导火索——魔物死得越快，重塑得越凶猛，士兵的伤亡也跟着成倍增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水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操控着水箭射杀了神裔身后的魔物，却看见更多魔物从浊气漩涡中坠落，如同黑色的暴雨。她的水色光晕已比先前黯淡许多，显然持续调动神力阻挡浊气，已让她消耗极大。
神裔没有回应，却忽然纵身跃起，长剑朝着浊气旋涡狠狠劈下。金色剑光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旋涡劈成两半，可裂痕处很快又被新的浊气填满，甚至比先前更汹涌。他落在水神身旁，两人并肩而立，看着那些源源不断涌出的浊气与魔物，以及在魔物群中逐渐被逼退的神界士兵，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他们都明白，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不是靠战力就能赢的。
景遥看着神裔握紧长剑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着水神微微颤抖的指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战局早已不是“强悍”二字能扭转的。那些源源不断的浊气，才是真正的敌人，而他们此刻的战斗，不过是在延缓败亡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