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外的破庙积了半尺厚的灰，蛛网在梁上织成了片，将月光割得支离破碎。少年蹲在香案后，指尖捻着半片镇魂叶的碎屑，听着庙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墨尘的同伙追来了，从他们踏地的力度判断，至少有五人，且都带着法器。
“灵珠备好了吗？”赵猛压低声音问，手里的铁尺已泛起寒光。守珠灵缩在少年怀里，毛茸茸的尾巴紧紧缠着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
少年点头，将那半片镇魂叶按在香案的裂缝里，灵力顺着木纹蔓延开。这破庙的地基里藏着当年镇邪用的朱砂，刚才他借着月光看清了地砖下的纹路，竟是个现成的困阵。
“来了。”苏瑶突然出声，银线已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横梁。
庙门“吱呀”被推开，五个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被打断玉笛的墨尘。他手里换了支竹笛，笛身泛着青黑色，一看就淬了毒。
“把镇魂叶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墨尘的声音像磨过砂纸，“那叶子是玄音门的至宝，凭你们也配用？”
少年没答话，反手将守珠灵往香案下塞了塞。小家伙却不领情，挣开他的手，竟对着墨尘龇牙咧嘴——它额间的绒毛不知何时染上了点朱砂，此刻正泛着红光。
“不知死活。”墨尘冷笑一声，举起竹笛就要吹奏。赵猛瞅准时机挥铁尺砸过去，却被旁边的黑衣人用盾挡住，“当”的一声，火星溅到香案上，点燃了残留的香灰。
烟雾腾起的瞬间，少年猛地踹向香案——早已被灵力浸透的香案应声翻倒，藏在底下的朱砂纹路骤然亮起，将五个黑衣人圈在中间。墨尘的笛声刚起调就卡了壳，竹笛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怎么也吹不出完整的音。
“困阵？！”墨尘又惊又怒，挥笛去劈地上的纹路，却被反弹的力道震得虎口发麻。
苏瑶的银线趁势收紧，缠住了两个黑衣人的脚踝；赵猛的铁尺专攻下盘，转眼就撂倒一个；少年则扑向墨尘，手里捏着那半片镇魂叶，专往竹笛上招呼。叶尖的金光一碰笛身，青黑色就褪去一块，露出底下的竹原色。
“你敢毁我法器！”墨尘急得双目赤红，竟张口往竹笛上喷了口血。那笛子瞬间变得漆黑，笛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的调子尖锐刺耳，震得人耳膜生疼。
少年只觉气血翻涌，连忙让守珠灵去撞香案旁的铜钟。小家伙纵身一跃，用尽力气撞向锈迹斑斑的钟体，“哐当”一声巨响，竟盖过了笛声的诡异频率。
墨尘的笛声一乱，困阵的红光立刻暴涨。少年抓住机会，将镇魂叶按在竹笛顶端——“咔嚓”一声，笛子从中间断裂，黑色的毒雾涌出，却被红光挡在阵内，半点也散不出来。
没了笛声加持，黑衣人顿时乱了阵脚。困阵的红光越收越紧，将他们的灵力锁得死死的。当最后一个黑衣人被赵猛的铁尺敲晕时，少年才发现守珠灵正蹲在铜钟上，得意地舔着爪子——它额间的朱砂印更亮了，像是吸收了钟鸣的力量。
“这小家伙，倒成了破阵的关键。”苏瑶擦着银线上的血，笑着打趣。少年摸了摸守珠灵的头，发现它刚才撞钟时不小心磕掉了块毛，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肤。
远处传来了官差的马蹄声——那是少年提前安排的后手。他望着被捆成粽子的墨尘等人，忽然觉得这破庙的月光似乎没那么冷了。镇魂叶的金光、朱砂阵的红光、铜钟的余响，还有守珠灵额间的小红点，混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暖意。
或许所谓的“破阵之钥”，从来不止是死物。有时是一片叶子，一声钟鸣，甚至一只毛茸茸、敢用脑袋去撞钟的小家伙——当这些零散的碎片凑到一起，就能爆发出连敌人都意想不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