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然道：“举手之劳而已。”
“对我来说不是。”他认真地望着我，“那天要不是你，我可能就失去她了。这份恩我一定会还！”
随便你吧……
“你很幸运，”我感慨道，“你能在对的时候变强，如愿守住了你珍惜的人。愿你今后，不留遗憾。”
没错，他是幸运的。他在危急时刻及时赶到，又在关键一战逆转乾坤。
而我如今虽然重新拿起了刀，但已经太晚了。
我再也回不到姐姐战死那一天，再也不能赶到那片战场。
我无数次幻想过，如果现在的我能回到过去，无论要付出什么，无论对手是谁，我都会站出来，挡在她前方。
也许，这就是那天我出手的原因吧。
“还有一件事。”柳月天搓着手，讪讪一笑，“我那天好像说过，只要你帮我救了她，我就把她让给你，关于这件事……”
“？”
我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我跟你说，千万别被她的外表骗了。莫大小姐其实特别难伺候。”柳月天苦笑着道，“要求多，脾气大，特别蛮横。我之前一直被她当下人使唤，甭提多辛苦了。”
接着他喋喋不休地开始吐槽，说起墨痕雨身上的各种“缺点”。
我渐渐听出他的意思了。
他这是想反悔，但要我说他大可不必这样。
我承认对她有点好感，但也仅止于此。
我一开始关注她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姐姐，可我从没打算追求她。
不过，柳月天这副过河拆桥的样子，倒让我起了点戏弄之心。
“那不是正好吗？”我玩味地说，“把她让给我，我替你受这个苦。”
“我，我，我……”柳月天的表情一秒崩坏，“你们不合适啊，真的，兄弟我不会骗你的。你长这么帅，想找什么样的没有？犯不着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我对她没那个意思。”
“我跟你说，她……啊？”他还准备继续解释，听我这句话瞬间愣住，“真的？”
我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前走。柳月天跟上来，狐疑地打量着我，“她长得不好看？”
我：“很好看。”
“讨厌她的性格？”
我：“不是。”
“那为什么？”
“怎么，你是想从我嘴里听到肯定答复么？”我有点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柳月天凑上来，一脸讨好的表情，“我霜哥义薄云天，肯定不会打兄弟女人的主意。今晚想吃啥，我掌勺！”
“今天本来就是你做饭。”
“那我明天也掌勺！”
我想了想拒绝了他，“算了，我偶尔还是想吃顿像样的。”
……
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整理这个月的账本。
“财政又赤字了。”我看着账目皱起了眉头。
虽然我变强了，但依然无法挽回姐姐的生命。杀掉凶手是我唯一能替她做的事。
判定鬼族强弱的第一道分界线，便是看它是否进化为“上位种”。
一旦越过这条线，强弱之间的差距就越来越大。通常来说，成为上位种的时间越久，实力也越强，讨伐难度自然也水涨船高。
单一下位种是d级，多个下位种无论数量统一为c级。这类任务最多，对应的猎魔者也最多。但真正棘手的，是b级以上。
上位种修为满一百年为b级，满两百年为A级，三百年以上则为S级。
而杀死我姐姐的那只鬼族，修为高达五百年。
历史上成功击杀三百年鬼族的案例还是有的，冰霜刀正是由一只S级冰魔的遗骸制成。击杀方式是群殴。
单人击杀S级鬼族的纪录有且只有一次，可那位猎魔者不久后也因重伤去世。
而五百年鬼族从未有过被击杀的记录。
家族自然不支持我的复仇计划，但他们又不方便公开阻止，于是他们选择了一种隐蔽的手段：经济制裁。
说实话，效果拔群。
别说复仇了，我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不然我也不用和别人合租。
“咚咚咚！”
“霜哥，你睡了么？我忽然想起来有东西忘了还你。”门外传来了柳月天的声音。
我从书桌前起身，走到卧室门前，将门慢慢拉开
他手里捧着一台数码相机。还没等我发问，他就把相机塞到我手上。
“之前义工活动时，你不是把相机交给我保管了么？后来我又交给了嘉文，再后来就出事了，这东西就一直搁嘉文那儿，前两天他才送来，现在物归原主。”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你看看有没有坏。”
我大致看了看，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就算有我也不会说，毕竟当时是我硬塞给别人的。
我按下电源键，发现居然还有电，便顺手开始翻看当天拍摄的照片。可
翻着翻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柳月天察觉我脸色有异，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有人动过我的相机。”我皱着眉继续翻相册，“有一些照片被删掉了。”
“什么照片？”柳月天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是墨痕雨的照片。”
柳月天一愣。我接着补充道，“我大概拍了她五张，现在全没了。”
他的表情阴晴不定，沉声道，“你说的那几张我知道，但不是我删的，我也相信不是嘉文。”他伸手在屏幕上划了两下，“我记得就是在这张后面。”
划着划着，他的手指顿住了。
他翻到了一张女孩的自拍。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阳光甜美，我们进修部的制服，留着双马尾，一只手举着相机，拍摄角度微微斜上，另一只手比着“V”字。
她还故意解开了领口，拍得颇为大胆。背景是一面红色的墙，估计是专门跑去某个偏僻角落取景。
“宁萌……”我看着照片中的人物皱起眉。
柳月天眉头一挑，“她的照片怎么会在这里？当初她想在活动的时候和你组队，还托墨痕雨出面撮合。结果你那天直接当了摄影小哥。我敢说，她暗恋你。”
说到这，我们对视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什么。
我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你还记得吗？进修部里关于墨痕雨被绑架的谣言，不止一个版本。”
柳月天一怔，随即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几乎要喷出火。
我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顺便用了点冰寒之力，“冷静，我们没证据。就算真有，也不能擅自做什么。”
“可我们就这么算了？”柳月天咬着牙，脸色阴沉，“小雨出院那天，她还假惺惺的来送祝福！”
“恐怕是的。”我点点头，“这些年我见过无数鬼族，但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鬼族害人从不拐弯抹角，而人，可以笑着在你背后捅一刀。”
好说歹说稳住了柳月天后，我抱着相机回了卧室，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姐姐……真的只是死于一次偶然的遭遇吗？
那个修为高达五百年的超S级鬼族‘魔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片区域？又为什么偏偏撞上姐姐所在的巡逻小队？
据当时唯一幸存的队友回忆，魔焰几乎全程都在攻击姐姐一人，才让其他人有机会逃生。当初我们以为，是因为姐姐修为最高，又恰好是使用冰属性。
但现在想来，隐约透着一丝不对劲。
我一拳砸在桌面上，眼神阴冷起来。
如果姐姐的死不是巧合，而是人为操控……
那无论那人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