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在冰凉的石板上趴了整整一天一夜。
不是修炼，也不是思考牛生，纯粹是吓的。
腿软，起不来。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元始天尊那冰冷威严的目光，以及系统任务失败后，自己气息自动模拟“大道级挑衅”波动，精准投放过去，然后被一巴掌拍成宇宙尘埃的凄惨画面。
“一个元会的冷却时间…还‘伪’？系统你丫坑爹呢！”牛德有气无力地用蹄子抠着地面，“还有那失败惩罚，‘大道级挑衅’？你咋不直接让我去紫霄宫门口跳脱衣舞呢？那挑衅得更直接点儿！”
系统毫无反应，光屏上那“三十个自然日”的倒计时依旧不紧不慢地跳动着，每一个数字的减少，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牛德脆弱的小心肝上。
麒小瑞倒是心大，见牛德一直趴着，以为他在修炼什么高深功法（或者单纯是懒），自己也找了个角落，蜷成一团金光闪闪的毛球，呼呼大睡，偶尔还咂咂嘴，梦里估计还在啃他那永远吃不够的灵草。
“唉声叹气没用，抱怨系统更没用，这破玩意儿要是能听劝，我牛德两个字倒过来写！”牛德终于挣扎着抬起头，牛眼里满是血丝，那是焦虑和失眠（虽然牛理论上不需要睡太多觉）的证明。
“任务必须做！那1秒的无敌…太关键了！在这鬼地方，这就是第二条命！”他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可是…怎么搞？”
核心问题摆在面前：如何在一百米开外，从三位至少是大罗金仙巅峰（老子可能都准圣了）的大佬眼皮子底下，偷取他们逸散的道韵？
正面打招呼？“嗨，大佬，您道韵掉了，我帮您捡点？”——估计话没说完就直接轮回都不用入了。
用法力强行摄取？呵呵，他那点微末法力，在三位大佬面前跟萤火虫似的，稍微波动大点，估计比黑夜里的探照灯还显眼！简直就是举着牌子喊“我在这儿，快来看我偷东西啦！”
隐身？【初级隐匿符】和【混沌青萍脚气】对付一般金仙或许还行，对付这三尊大神？牛德很怀疑效果。元始那道神识扫过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差点就暴露了！
“难搞啊…”牛德烦躁地用蹄子刨地，“需要一种…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但又确实能‘收集’东西的方式…还得足够隐蔽，最好是…死物？”
死物？
牛德眼睛突然一亮！
对啊！如果收集工具本身没有任何法力波动，像个普通的石头、草木一样，那是不是就有可能瞒天过海？
这个念头一起，牛德瞬间来了精神。他猛地站起身，开始在牛德堡那有限的几个耳室里翻箱倒柜。说是“柜”，其实就是几个天然的石坑，里面堆放着他们一路逃来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主要是麒小瑞觉得好看或者闻起来香的石头、枯枝、野果，以及牛德之前签到获得的那些奇葩奖励。
“盘古的脚皮屑…不行，这玩意儿自带微弱防御波动。”
“接引的脚皮…呕，拿走拿走，精神污染！”
“共工的眼泪…用了就暴雨，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三清的喷嚏粉…这是攻击道具吧？有个屁用！”
“祖龙同款假发（秃头版）…我@#￥%…”
牛德一边翻一边骂，越找越绝望。这些玩意儿要么有波动，要么就是纯粹的垃圾（比如那顶假发）！
难道天要亡我牛德？
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压到了几根干枯的藤蔓，发出“咔嚓”的轻响。
“嗯？”牛德挪开屁股，捡起那几根藤蔓。藤蔓上还挂着几个干瘪发黄、只有巴掌大小的葫芦。这是之前麒小瑞在昆仑山外围瞎逛时摘回来的，说是可以当水壶，结果发现这葫芦又小又丑，还漏风，就被随手丢在了角落。
葫芦…
干枯的…
底部有个天然小孔…
漏风…
牛德的牛眼死死盯住那个底部有孔的小葫芦，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那么一丝死马当活马医的希望的想法，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的牛脑！
吸…吸尘器？！
前世那个嗡嗡响、能把灰尘碎屑全吸进去的玩意儿？！
道韵是什么？根据系统描述和牛德自己的理解，那玩意儿在逸散初期，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极其细微、蕴含特殊道则能量的“光尘”或“微粒”！它们无主、飘散，几乎不受力…
如果…如果能制造一种极其微弱、近乎自然气流的“吸力”，是不是就有可能把这些细微的道韵微粒“吸”过来？
而这个漏风的破葫芦…不就是现成的容器和导管？！
“卧槽！我真是个天才！！”牛德猛地跳了起来，激动得差点把牛角戳进洞顶岩石里。
“大青牛，你找到好吃的了？”麒小瑞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们在搞发明创造！关乎生死存亡的伟大发明！”牛德兴奋地挥舞着那个破葫芦，仿佛拿着的是先天至宝。
说干就干！
他立刻找了个相对平整的石台作为工作台，把那个小葫芦小心翼翼放在中间。
首先，是动力源。不能用法力直接催动，波动太大。得伪装，得极其微弱。
他想到了【混沌青萍脚气】！这玩意儿最大的特点就是隐匿和混沌！如果能将一丝脚气的特性融入法力，再通过某种方式释放…
牛德尝试着，将一丝比头发丝还细的法力，小心翼翼地混合着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青萍脚气】，然后…缓缓地注入葫芦内部。
他没有试图去充满葫芦，而是操控着这丝混合能量，小心翼翼地引导它流向葫芦底部的那个小孔。
意念集中：“吸…吸…像呼吸一样，轻轻的，吸…”
奇迹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混沌青萍脚气】的混沌特性，或许是因为葫芦底部小孔的特殊结构，又或许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那丝混合能量在通过小孔的瞬间，竟然真的在葫芦口产生了一丝…一丝几乎不存在的气流漩涡！
有多微弱？
牛德拿起一根麒小瑞掉落的绒毛放在葫芦口，那绒毛纹丝不动。
“……”牛德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他不死心！道韵微粒比绒毛轻多了！几乎没什么重量！
他立刻又尝试去吸旁边石台上的一粒极其细微的尘埃。
失败了。尘埃毫无反应。
就在牛德快要泄气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石台上之前放过【接引的脚皮】（虽然被他扔远了）的地方，残留着一丝极其极其淡薄、几乎要消散的微弱能量痕迹（精神污染余波）。
他下意识地将葫芦口对准那里。
那丝微弱到极致的能量痕迹，竟然…竟然真的晃晃悠悠地、被那微弱到极致的气流牵引着，慢吞吞地飘了过来，然后…咻一下，被吸进了葫芦底部的小孔里！
“成…成功了？！！”牛德瞪大了牛眼，简直不敢相信！
虽然吸的是脚皮残渣，但这证明思路可行啊！对能量微粒有效！
“牛逼！（破音）”牛德激动得原地转了个圈，“果然，科技（伪）是第一生产力！洪荒版吸尘器，诞生了！”
接下来是优化和伪装。
他先是尝试在葫芦内部刻画几个简陋的符文。不敢用太高级的，就用之前研究【隐匿符】时琢磨出来的边角料理念，画了几个歪歪扭扭、功能大概是“稳定气流”、“收敛气息”的鬼画符——效果未知，纯属心理安慰。
然后，他抓起地上的泥土，胡乱抹在葫芦外表，又扯过那些干枯的藤蔓，一圈圈缠上去，直到这葫芦看起来像个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被遗弃了八百年的破烂玩意儿为止。
最后，找了一根结实的灵草藤蔓，系在葫芦腰上，试了试长度。完美！这样他就可以躲在远处，像钓鱼一样操控这个“吸尘法器”了！
他郑重其事地将这个焕然一新的（看起来更破了）法器捧在蹄心，心情激荡。
“得给你起个响亮的名字！”牛德沉吟片刻，牛脸上满是庄严，“你诞生于混沌青萍之气，拥有吸纳道韵之玄妙，虽外表朴实，却内藏乾坤！乃是吾牛德呕心沥血之作！从此，你就叫——”
“【洪荒·青萍牌·超级无敌微光道韵吸纳器·一号】！”
麒小瑞：“……名字好长，能吃吗？”
牛德：“吃你个头！这是神器！懂不懂？以后咱们能不能吃香的喝辣的，全看它了！”
他爱不释蹄地摩挲着这个泥乎乎的葫芦，仿佛看到了那1秒无敌的体验卡在向他招手。
然而，激动过后，现实的压力再次袭来。
这玩意儿…真的能瞒过圣人老爷的感知吗？
刚才吸的是脚皮残渣，换成三清那精纯磅礴、蕴含无上道则的道韵，还能这么顺利？
元始天尊那冰冷的神识…
牛德打了个寒颤，刚刚升起的热情瞬间冷却了大半。
他看着手中这个简陋到有些可笑的“法器”，再想想头顶那三位伟岸的存在…
一股巨大的荒诞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哭丧着脸，“别人穿越洪荒，不是至宝认主，就是神功天成，最次也是个先天道体…我呢？拿着个破葫芦，准备去吸圣人老爷的脚皮…啊呸，是道韵！”
“死马当活马医吧…”
牛德叹了口气，最终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小心翼翼地将【洪荒·青萍牌·超级无敌微光道韵吸纳器·一号】藏在角落，用干草盖好。
仿佛那不是一件法器，而是一颗一点就炸的混沌神雷。
“一号…”他嘀咕着，“希望不用有二号、三号…”
毕竟，试验失败的成本，他可能根本付不起。
牛德堡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那头心事重重的小青牛，对着他的“伟大发明”，时而露出傻笑，时而愁容满面。
而遥远的昆仑山巅，三道浩瀚的气息依旧如日月般运转，浑然不觉山脚下某只蝼牛，正策划着一场何等“惊天动地”的盗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