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总算是成了。后土娘娘…不，现在是平心娘娘了…唉…”他喃喃自语，“俺老牛…也算是在旁边给您‘护’了一回法吧？虽然主要是在摸鱼和签到…”
这因果…怕是结得不小啊！
他抬起一只蹄子，那根漆黑的【判官笔的笔毛】再次浮现。
看着这根用命换来的、能增加错别字概率的坑爹毛笔，牛德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就是因为它，自己和那地府，和平心娘娘，怕是以后都难扯清关系了。
他盯着笔毛看了半晌，忽然一个咸鱼打挺坐了起来。
“不行！得试试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邪门！”
他找来一块平时记录灵草信息的普通石板，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用笔毛尖沾了点清水（没墨），打算正经写个字。
写啥呢？
嗯…就写“稳健”！
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更稳！更苟！
他凝聚精神，缓缓落“笔”。
笔尖划过石板，留下湿润的痕迹。
然而，呈现出来的字迹，却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的“稳健”二字。
石板上，水迹清晰地勾勒出两个歪歪扭扭、却触目惊心的大字：
“搞事”
牛德：“！！！”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字，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这破笔！这因果！俺老牛以后的日子，怕是消停不了了！
地堡里，牛德正撅着腚，小心翼翼地盯着蹄子里那根灰不拉几、毫不起眼的毛。
这就是前些日子，他在血海边上，趁着后土娘娘身化轮回、天地同悲那会儿，摸鱼签到得来的奖励——【判官笔的笔毛】。
系统说明玄乎得很，说什么蕴含一丝微末因果，乃未来地府判官执掌生死之笔的雏形云云……可牛德横看竖看，这玩意儿除了硬了点，跟他自个儿尾巴尖上薅下来的毛也没啥太大区别。
“呸！破烂系统，净给些唬人的玩意儿！”牛德嘟囔着，还是忍不住好奇，运起一丝微薄的妖力，试图操控这根笔毛在地面上划拉两下。
他想写个“稳”字，表达一下自己只想安稳苟到天荒地老的美好愿景。
结果妖力一催，笔尖……呃，笔毛尖一抖，落在地上歪歪扭扭的，赫然是个——“急”！
牛德：“……”
他牛脸一垮，这啥破玩意儿？自带错别字属性？还特么是反向指标？我想稳，它让我急？
正当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这破毛扔进角落吃灰时，异变陡生！
地堡内，他精心布置的那几层隐匿阵法、防御禁制，连个屁都没响一下，一道玄黄色的光芒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透了进来，煌煌然，温煦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哞？！！”
牛德吓得原地一个趔趄，差点没把角怼进墙里。那玄黄光芒在他眼前汇聚，化作一道虚幻却凝聚着莫大伟力的法旨。
法旨上的文字他一个不识，但神念触及，意思自然明明白白地涌入他脑海：
“牛真人，轮回初立，地府草创，事务繁杂，效率低下。闻汝曾言‘绩效考核’、‘KpI管理’之法，颇具巧思。特邀真人入地府，为吾设计一套‘合理有效’之管理制度，以安魂魄，以定阴司。速来。”
落款处，两个道纹凝聚，蕴含着轮回生灭的气息——平心！
牛德只觉得四只牛蹄子一阵发软，噗通一下就趴地上了。
平…平心娘娘！是后土祖巫…不，是如今执掌轮回的平心娘娘！
她…她怎么会知道我？还知道我瞎哔哔的那些什么KpI？完了完了，肯定是上次在血海边上画大饼被记住了！这哪是邀请啊，这分明是强制征召！法旨上那丝轮回接引之力是做啥的？押送劳改犯吗？
他这边吓得魂飞天外（虽然他现在也没魂可飞），脑海里那该死的系统提示音就跟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关键剧情人物【平心娘娘】的邀请（强制征召）！触发强制任务：【打造地府KpI帝国】！”
“任务要求：为新生地府设计并推行一套完整的‘绩效考核与灵魂KpI制度’，初步提升地府运转效率，安抚滞留魂魄。”
“任务奖励：【生死簿草稿纸（可写名，但无效）】*1（恶作剧神器，吓唬鬼专用）。”
“任务失败惩罚：体验‘地府基层公务员实习’（担任勾魂使者一千年，无假期，无补贴，直面客户（怨魂）差评，绩效纳入KpI考核）。”
牛德听着那一连串的“强制”、“设计推行”，再听到那“基层实习一千年”、“无假期”、“直面差评”、“绩效KpI”……眼前一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牛式昏厥。
“娘娘！娘娘饶命啊！”他对着那法旨哞哞哭诉，“我就是个瞎扯淡的画饼牛！我哪懂什么管理啊！那都是忽悠…呃，是畅想！对，纯属畅想！”
法旨静静悬浮，玄黄光芒流转，那意思很明显——别废话，赶紧的。
系统面板还在那闪烁，失败惩罚的字眼血淋淋的，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一千年里，被无数怨魂追着骂服务态度差、勾魂不准时的悲惨场景。
“系统！坑爹啊你！”牛德内心哀嚎，“你这是要把我这头老实牛往死里整啊！地府那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吗？还设计制度？我给自己设计个埋哪儿的风水宝地还差不多！”
他试图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装死蒙混过关。但那法旨散发的接引之力越来越强，周围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大有一副“你再不来就直接把你捆过来”的架势。
牛德哭了，真心实意地哭了。几滴辛酸的牛泪砸在地堡的土坷垃上。
他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这挖空了心思、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苟命堡垒，这里每一寸土都融入了他对“稳”的极致追求啊！
“呜…我的堡…我的家…”他吸了吸鼻子，知道这趟幽冥之行是躲不过去了。平心娘娘的法旨，加上狗系统的强制任务，双重大山压下来，他这小身板根本扛不住。
“去就去…”牛德颤巍巍地爬起来，四蹄打颤地走向那玄黄光芒，“但说好了，就设计个制度…设计完我就跑…绝不多待一秒！那地方阴气重，待久了对皮毛不好…”
他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悲壮地踏入了法旨散发的接引光晕之中。
光芒一闪，地堡内恢复了平静，只留下地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急”字，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牛德此刻的心情。
……
幽冥地府，或者说，现在的幽冥地府雏形。
放眼望去，那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灰蒙蒙的天空（如果那算天空的话）压得极低，阴风打着旋儿地吹，卷起阵阵腥臭的尘土。一条泥泞不堪、坑坑洼洼的小道蜿蜒向前，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路？路两边光秃秃的，连棵歪脖子树都没有，只有些黑漆漆、形态诡异的石头。
远处，一条浑浊不堪、泛着血沫子的河流奔腾咆哮，那大概就是血海的一部分支流了。一座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破木桥颤巍巍地架在河上，几个虚淡的魂魄正小心翼翼地往上挪，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投河自尽。
桥头，一个目光呆滞、动作机械的老妪（或者说女鬼魂）正拿着一只破碗，从一个半人高的大桶里舀出些浑浊的液体，递给过桥的魂魄。那液体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古怪气味，喝下去的魂魄表情更加迷茫了，有的甚至开始原地转圈——这估计就是初代孟婆和她的“迷糊汤”了，效果看起来相当“感人”。
更多的魂魄挤在黄泉路和血海边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哭嚎声、抱怨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浓郁的怨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让本就阴森的环境更加压抑。几个穿着简陋皂袍、面色惨白的鬼差拿着锈迹斑斑的铁链、枷锁，在魂魄群里艰难地穿梭，试图维持秩序，但效果甚微。经常有鬼差走着走着把自己走丢了，或者抓错了魂，引来更大的混乱。
“哎哟！谁踩我脚！”
“排了三天了！怎么还没轮到我喝汤？”
“前面的快点行不行？赶着去投胎当猪呢！”
“当猪怎么了？好歹是个活物！总比后面那几个等着投胎成石头的强！”
整个地府，就突出一个字——乱！百废待兴？这简直是百废待炸！
轮回核心深处，平心娘娘静静盘坐，周身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轮回法则之力，维系着这方新生世界的运转。她感知着外界的一切混乱，秀眉微蹙。
具体事务千头万绪，非她所长。她虽有无上权柄，却难以事必躬亲。正烦恼间，一个负责接收魂魄投诉（刚刚自发形成）的小鬼颤巍巍地传来一道意念：“启…启禀娘娘…有魂魄投诉，说勾魂使者迷路，导致他投胎成乌龟还晚了一天，问…问能不能补点阳寿或者换个胎…”
平心娘娘：“……”
她揉了揉眉心，正欲处理这无厘头的投诉，心念微动，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羁绊感，以及一缕极其淡薄、却源自生死簿体系的“笔”之因果，透过无尽空间，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是那头小青牛？
那个在血海边缘，一边鬼鬼祟祟摸鱼，一边嘴里蹦出什么“KpI”、“流程优化”、“功德提成”等新奇词汇的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