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宋璟言提到自己的名字，原本正琢磨着代码的张文彬猛地抬头，手指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
眼里还带着几分从代码世界抽离的茫然：“璟言，你找我有事？”
他是典型的程序员打扮：厚厚的眼镜片后，眼睛因刚抬起来而微微眯着，身上是件洗得有些发皱的格子衬衫，配着一条磨得发白的牛仔裤，裤脚还沾着点不知哪儿蹭来的灰尘。
宋璟言望着他点了点头，收敛起方才的轻松，神色一正：
“我想开发一个App，以短视频为核心，把娱乐、社交、电商、学习都整合到一起，做个综合性的内容平台。”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确保每个字都清晰，“而且这个平台得三端互通——安卓、苹果，还有电脑端，都能无缝衔接。”
2011年时，安卓系统已渐渐取代塞班，到2012年更是肉眼可见地开始普及。
张文彬作为程序员，对这些行业动态自然了如指掌。
但他实在不解宋璟言为何要费这功夫，他们本就有自己的课题要忙，谁也不愿把宝贵时间耗在没头没尾的事上。
“你说的这种App，倒也不难搞。”他抬手推了推眼镜，回忆道，“我们大四那年，几个同学凑一起弄过一个，不过是电脑端为主，主要用来播游戏视频。”
宋璟言一听他有相关经验，眼睛瞬间亮了，往前倾了倾身：“那你们那个App最后怎么样了？”
张文彬下意识看了林秀雅一眼，脸上露出抹无奈的苦笑：“这种平台，数据一上来就顶不住了，得要更大的服务器，还得没完没了地花时间、砸钱维护。我们那会儿就是学生瞎玩，没资源没精力，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宋璟言听得明白，张文彬这是在委婉地表达不想帮忙。
他马上要研究生毕业了，正忙着找工作、规划生计，确实没闲心耗在这种“玩票”似的事上。
但他没把话挑明，怕一扯到“帮忙”，对方反而有了顾虑，不肯说实在话，只接着问道：“那要是真要开发这么个App，最少得多少人？”
张文彬没料到他还在较这个劲，顿了顿。
碍于林秀雅在旁边，且宋璟言往后也算半个家人，不好直接驳面子，便掰着手指给他算：
“最少得一个pm，一个设计师，一个前端（负责pc\/web端），两个移动端开发，再加一个后端，这就六个人了。当然最好是八人，人手宽裕点，大家也不用熬得太狠。这还只是开发团队，真等App上线了，后续需要多少人就说不准了——几十、几百，甚至几千，全看规模。”
他说得轻松，像在唠家常，宋璟言却听得格外认真，指尖在桌面无意识地轻敲着。
等他说完，才抬头问：“张哥，要是我需要这些人，你能帮我找齐吗？”
张文彬闻言，脸上露出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直摇头：“不可能。咱们这地方本就是高新园区，做It的外包公司一抓一大把。人家有那时间，去接个活一个月轻松赚万把块，运气好上万都有可能，谁会来给你白干？”
直到这时，宋璟言才缓缓露出真正的目的，语气笃定：“不白干。我能拉来投资。”
张文彬一听他是真打算往里投钱，不由和林秀雅对视了一眼，眼里都藏着惊讶。
林秀雅不清楚宋璟言现在在做什么生意，眉头立刻拧了起来，看向他时带着几分严肃：“你要做生意，最好先跟家里商量商量。这不是儿戏，真投进去，很可能最后赔得一分不剩。”她也是学计算机的，自然知道这行烧钱的程度。
宋璟言暂时没打算把自己的事告诉家里，也不想让林秀雅知道得太细。
事实上，除了刘依一、沈芙薇和戴雨熙清楚他生意的具体规模，其他朋友同学最多只知个大概，细节一概不了解。
“放心，时候到了我会跟爸妈说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语气温和，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林秀雅仍有些担忧，但见他态度这般笃定，也不好再过分干预，只默默等着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张文彬见林秀雅不再插话，便顺着话题往下说：“先期软件开发，大概得15到30万。中期做视频功能和一些优化项目，估计要100万左右。真等正式上线了，那就没数了，全看你想做多大规模。”
“我的合伙人先期应该会投一千万，”宋璟言轻描淡写地说，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他说的“合伙人”自然是曲若柠，在不方便公开身份前，她是最合适的“挡箭牌”，“应该够了吧？”
“一千万？”张文彬猛地提高了音量，眼里满是震惊。
这数额，足够把事情踏踏实实铺开了。
他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是想成立一家科技公司？”
宋璟言点了点头，随即把自己构想的App运营策略、盈利模式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张文彬听着，起初一直下意识地摇头，显然觉得这些想法太“飘”。
宋璟言倒不意外，毕竟后世抖音的火爆与吸金能力，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此刻的张文彬难以理解再正常不过。
可没等他解释，张文彬却忽然停了摇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他真正动心思的，是宋璟言提到的“直播带货商城”。
这模式新颖得很，虽有淘宝在前，但换个赛道未必没有机会，值得一试。
“你着急要结果吗？”他抬头问，“找齐这些人，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宋璟言自然急，抢占先机的时间多宝贵？但他没露半分急切，怕对方瞧出他的心思，反而在合作上拿捏分寸。
他只平静地反问：“你大概需要多久？”
张文彬想了想：“给我一个星期吧。我先问问以前那几个同学，看他们愿不愿意来。”
宋璟言点头应下，这事算是暂时定了。
等三人喝完咖啡分开时，林秀雅还是没忍住，拉了拉宋璟言的胳膊，压低声音叮嘱：“我和文彬在外租房的事，别回去告诉你妈。”
“好。”宋璟言应得干脆，又笑着补充，“那我创业的事，也暂时别跟我爸妈提，成不？”
林秀雅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跟着张文彬走了。
分开后，宋璟言往学校走，刚掏出手机想约沈芙薇出来，屏幕就亮了，是宁立伟的电话。
最近宁立伟的公司和他的海蓝公司合作得愈发紧密，海蓝所有的运输业务都交给了他们公司，两人联系也勤了些。
“宋总，有时间出来见一面不？”电话那头，宁立伟的声音透着熟稔的亲切。
宋璟言大致猜到了来意，多半是送女儿返校，顺便过来叙叙旧、联络感情，也稳固下双方的合作。
他对这种商务宴请并不反感，既能沟通感情，也能把合作里的问题摆开了说，挺实在。
问清了宁立伟说的饭店和包间后，宋璟言顺手把地址转发给了沈芙薇，才加快脚步往约定的地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