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敏早起系着围裙在厨房忙了半天，端出两碗蔬菜面放在桌上。
面条上躺着几片青菜叶子，飘着几滴香油，素的不能再素，闻着也没什么味道。
她把筷子往宋璟言面前推了推，自己先拿起碗：“家里没什么菜了，就随便做了点，你凑合吃吧。”
宋璟言拿起筷子搅了搅面，抬眼笑了笑：“挺好的，清淡点舒服。”他低头呼噜呼噜吃起来，一点没露出嫌弃的意思。
孙敏看着他，自己也拿起筷子小口吃着。
这面做的确实素得过分，盐都没多放，她自己吃着都觉得寡淡，可看宋璟言吃得认真，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等两人都吃完，宋璟言主动收拾了碗筷，孙敏要去抢，他已经端着碗进了厨房。
水流哗哗响着，孙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弯腰洗碗的背影，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宋璟言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就准备换鞋离开，孙敏才突然开口：“璟言！”
宋璟言回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怎么了？”
孙敏忸怩着说道：“我在学校附近买了套商品房，等我搬家的时候……你有空能来一趟吗？”
宋璟言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抬手摆了摆：“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一定到！”
电梯门缓缓合上时，孙敏还站在门口没动。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乱糟糟的。
孙敏也不知道对宋璟言究竟是怎么样一个感情。
但是显然比一般的师生情谊更深厚一些。
她叹了口气，望着电梯显示的数字一点点往下掉，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要是他再大几岁就好了，那样……她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
宋璟言走出单元楼，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暖融融的，风里带着点花草香。
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地往家走。
正走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着“曲若柠”三个字。
他刚咧开嘴想接，屏幕突然暗了下去，紧接着传来一阵微弱的“嘀嘀”声，是手机没电的提示。
宋璟言举着黑屏的手机愣了两秒，笑着挠了挠头。早不打晚不打，偏赶在这时候。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脚步没停，心里想着回家充上电就回过去。
宋璟言回到家时，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给手机充上电，脱了鞋，一头就栽倒在沙发上。
再次睁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斜斜淌进来，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光斑。
他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开了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连串未接来电提示跳了出来，全是曲若柠的。
“坏了！”宋璟言猛地坐起身，头发睡得乱糟糟的。
指尖飞快划过屏幕回拨过去，听筒里“嘟”没两声就被接起。
“宋璟言！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吗？”曲若柠的声音像带着火星子。
宋璟言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皱着眉，语气急得像要从听筒里钻出来。
这时他才觉出肚子饿得发慌，“咕咕”的叫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曲姐姐别急，先喘口气。天塌了不是还有我顶着么？”
曲若柠在那头深吸好几口气，才把想把他揪过来揍一顿的冲动压下去：“三文鱼的出货价又涨了！现在一吨都十二万多了！”
顿了顿，她又补了句：“一上午跳了三次价，好多批发商都快把我电话打爆了！”
宋璟言眉梢微挑，心里飞快盘算：上一世这波涨价明明是十月中旬才开始发力，这一世因为他囤了货，硬是提前了半个多月？
不过……十二万，离他心里的预期还差得远。
他眼神沉了沉，语气却依旧轻松：“每年十月中旬才是海鲜市场的顶峰，急什么？”
“顶峰？”曲若柠的声音拔高了些，“现在就有不少人带着现金来谈了！你还真打算等到十月？”
她握着笔的手在笔记本上狠狠划了道线，纸上的“十二万”被圈得发黑——换作任何一个同行，这会儿恐怕早就捂着嘴笑出声了，可宋璟言偏要等。
“还没到我的心理价位。”宋璟言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再等等。”
上一世三文鱼价格翻三倍的记忆还清晰地刻在脑子里，可这一世因为他的介入，市场规律已经变，他得重新掂量那个最高点在哪里。
“曲姐姐你就盯着市场动态就行，”他听出她语气里的紧绷，忍不住笑了笑，声音放软了些，“挣钱不就是为了享受？总绷着神经，小心老得快！”
曲若柠咬了咬后槽牙。她一直觉得，成功哪有这么轻巧？
熬夜看报表、跑断腿谈合作、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这才是生意人的常态。
可宋璟言偏不，天天瞧着漫不经心，睡觉都比看生意上心，偏偏手里的货价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蹿。
她心里那点最初的“不看好”，早就在一天天的涨价里悄悄松动了，甚至……生出了点莫名的信任。
“少给我灌这些歪理！”她嘴上依旧硬气，语气却缓了些，“你的电话必须24小时畅通！听见没有？”最后几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味。
宋璟言“啧”了一声，挑眉看向窗外晃悠的麻雀，嘴角勾着点无奈的笑：“怎么还命令起我来了？就不能温柔点……”
“记住24小时畅通！”曲若柠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办公室里，曲若柠放下手机，忽然觉得胸口那股憋了一天的郁气散了大半。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云，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其实哪是气他不接电话？
不过是听见他那副稳当的声音，悬了一天的心就落回了肚子里。
今天光是按现价算，就有四千多万的利润，像做梦一样。
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头一回遇见这种躺着就能挣钱的买卖，没经验，可不就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
宋璟言对着忙音的手机摇了摇头，倒也没真生气。
有个这么负责的员工盯着摊子，他才能安心偷懒不是？
这种能扛事的得力干将，别说抱怨几句，就是真闹点小脾气，他也得哄着。
他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屏幕又亮了，这次是一连串消息提示。
划开一看，全是刘依一发来的，在消息列表里格外显眼。
戴雨熙和沈芙薇那边，干干净净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璟言挑了挑眉，起身洗了把脸，冷水激得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换了件干净的t恤，随手抓了串钥匙出门，边走边点开刘依一的消息。
【刘依一：今天我做的糖醋排骨终于成功啦！色泽红亮，酸甜正好，下次你来一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后面还跟了个得意洋洋的小狐狸表情。
宋璟言看着那行字，仿佛能看到她系着小围裙、举着铲子叉腰笑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刘依一：你给我买的脚链，我越看越喜欢！blingbling的，配我的小白裙正好～】
他脚步慢了些，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心里想着那丫头收到脚链时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刘依一：那头猪！你到底在忙什么啊？都一天了也不回消息！就不能放下手里的事，敷衍我一下吗？哼！】最后是个气鼓鼓的河豚表情包。
“这丫头。”宋璟言轻笑出声，指尖在输入框上悬了悬，又先划开了通讯录。
戴雨熙那边他能理解，她母亲的忌日快到了，这几天怕是没心思顾着别的，他晚点再打个电话过去才合适。
可沈芙薇……宋璟言挑了挑眉，脚步顿在路边，阳光落在他眼里，漾起点促狭的光。
小芙芙，竟然一条消息都没有？看来是前些天太纵容她了，得找个机会好好给她“上一课”才行。
他收回思绪，低头给刘依一回了条消息，指尖敲得轻快：【刚醒，下次尝尝你的排骨。至于敷衍……那怎么行？得认真回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