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大陆，在经历了五年血火交织的炼狱后，终于迎来了名义上的“和平”。
然而，《凡尔赛和约》带来的并非安宁，而是更深重的屈辱、更庞大的债务、更普遍的贫困与……一股在废墟与绝望中积蓄已久的、足以焚毁旧世界的滔天怒火！
这股怒火，不再仅仅指向外敌，更直指……那些高踞王座之上、将国家拖入深渊的……君主们！
柏林，勃兰登堡门废墟前。
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和未燃尽的纸灰，抽打在黑压压的人群脸上。
曾经象征普鲁士荣耀的凯旋门，如今只剩下半截焦黑的石柱，如同折断的脊梁，无声诉说着帝国的崩塌。
人群不再是沉默的羔羊，他们挥舞着沾满煤灰和血污的拳头，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浪如同海啸，冲击着威廉大街尽头那座阴沉的霍亨索伦宫！
“腓特烈！下台！”
“战争贩子！滚出来！”
“我们要面包！不要国王！”
“废除君主！”
愤怒的标语牌如同林立的刀枪！
上面画着骷髅，写着触目惊心的数字——阵亡人数！伤残人数！国债数额！失业率！
一张张因饥饿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庞上，刻着深入骨髓的仇恨！
一个断臂的老兵，用仅剩的左手高举着染血的军帽，嘶声力竭地呐喊：“我的胳膊！为谁而断？！我的儿子！为谁而死？！为了……霍亨索伦的……虚荣吗？！”
“对！为了国王的虚荣！”人群爆发出更猛烈的回应！
“打倒国王！人民万岁！”
霍亨索伦宫紧闭的镀金大门后，腓特烈大帝站在冰冷的落地窗前，昔日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重的黑晕。
他望着窗外那片愤怒的海洋，望着勃兰登堡门的残骸，听着那震耳欲聋的“打倒国王”的呐喊，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将他淹没。
他仿佛看到……霍亨索伦家族数百年的荣光……正被这愤怒的浪潮……彻底吞噬！
“陛下！”首相俾斯麦声音嘶哑，带着绝望的颤抖，“近卫军……军心不稳！柏林卫戍部队……拒绝向民众开枪！社会民主党……在议会……提出……《限制王权法案》！要求……君主……仅为……国家象征！实权……移交……民选议会！”
腓特烈身躯剧震！他猛地转身，眼中爆射出困兽般的凶光：“限制王权？！他们……要朕……当……傀儡？！”
“陛下！”俾斯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民意……如沸！大势……已去！若……再强硬……恐……玉石俱焚！霍亨索伦……血脉……将……断绝啊！”
腓特烈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他望向墙上悬挂的、历代先祖的戎装画像，那些曾经开疆拓土、睥睨天下的雄主……如今……却要在他手中……沦为……无权的象征？
一股巨大的屈辱与……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最终……他颓然闭上眼，一滴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
“准……”一个干涩嘶哑的字眼，如同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准……社会民主党……所请……《限制王权法案》……朕……签字！”
巴黎，巴士底广场。
曾经象征封建专制的巴士底狱早已化为历史尘埃，如今，广场上矗立的自由女神像下，却再次汇聚了汹涌的人潮！
与柏林的愤怒不同，这里的气氛……更加狂热！更加……充满理想主义的激情！
“自由！平等！博爱！”
“打倒波旁！建立共和！”
“国王是吸血鬼！议会是骗局！！”
……
“公民们！”一个身穿褪色工装、眼神锐利的年轻工人跳上临时搭建的木台，声音洪亮，充满煽动力，“路易国王！那个躲在凡尔赛宫的寄生虫！他和他的贵族们！用我们的血！换来了《凡尔赛和约》的耻辱！换来了……堆积如山的债务！换来了……我们妻儿挨饿！工厂倒闭！他们……不配为王！法兰西……不需要国王！”
“对！不需要国王！”
“工人掌权！”
“把国王送上断头台！”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愤怒的火焰，燃烧着对旧制度彻底的否定！
凡尔赛宫，镜厅。
曾经签署《凡尔赛和约》的耻辱之地，此刻弥漫着更加绝望的气息。路易十八，这位复辟的波旁国王，脸色惨白如纸，瘫坐在镀金的王座上，肥胖的身躯因恐惧而瑟瑟发抖。他面前，是议会代表递交的……《废除君主制宣言》！
“陛下！”首相声音颤抖，“巴黎……已……失控！国民自卫队……倒戈！外省……响应！军队……拒绝镇压！议会……已……通过决议！法兰西……将……成为……共和国！”
“共和国？！”路易十八发出绝望的尖叫，“不！朕……是……天授神权的国王！法兰西……不能没有国王！”
“陛下！”侍卫长连滚爬爬冲入，“暴民……冲破了宫门！正……朝镜厅……杀来！快……快走啊！”
路易十八浑身剧震！他仿佛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如同潮水般的呐喊声和……枪声！他猛地从王座上弹起，如同受惊的兔子，在侍从的搀扶下，踉跄着冲向秘密通道！那顶沉重的王冠……滚落在地毯上，沾满了灰尘……无人……再看一眼！
圣彼得堡，冬宫广场。
鹅毛大雪纷飞，覆盖着广场上层层叠叠的尸体——那是昨天沙皇近卫军血腥镇压示威者留下的痕迹。然而，鲜血……并未浇灭愤怒！反而……点燃了更猛烈的反抗之火！今天，广场上汇聚了更多的人！工人！农民！士兵！知识分子！他们沉默着，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涌向那座象征着沙皇绝对权威的、金碧辉煌的宫殿！
“打倒沙皇！打倒专制！”
“面包！和平！土地！”
“一切权力……归苏维埃！”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低沉而压抑的、如同闷雷滚过的口号声！这沉默……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悸！士兵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广场边缘组成一道单薄的人墙。然而……他们的枪口……在微微颤抖！他们的眼神……充满了迷茫与……动摇！他们……也是……灰色牲口！也是……这场无谓战争的……牺牲品！
冬宫，尼古拉二世的寝宫。
沙皇如同困兽般在奢华的房间里踱步，华丽的军装上沾满了酒渍。他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歇斯底里的疯狂！
“杀！给朕杀光他们！”他对着电话嘶吼，“调……哥萨克骑兵！用……大炮！轰平广场！”
“陛下！”电话那头传来前线指挥官绝望的声音，“哥萨克……拒绝执行命令！他们……加入了……游行队伍！士兵们……正在……倒戈！冬宫……被……包围了！”
“什么？！”尼古拉二世如遭雷击！电话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他踉跄着冲到窗前，猛地拉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只见……广场上，那沉默的黑色人潮……已经冲破了士兵的防线！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了……冬宫的大门！象征沙皇权力的双头鹰旗……被扯下！扔在地上！践踏在泥泞中！
“不……不……！”尼古拉二世发出绝望的哀嚎！他仿佛看到……罗曼诺夫王朝三百年的基业……正在他眼前……轰然崩塌！他猛地转身，扑向书桌，抓起那柄镶满宝石的沙皇权杖！然而……这沉重的权杖……此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手掌！也……灼烧着他……最后的……幻想！
“陛下！快走！”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冲进来，一把拉住他，“从……密道走！去……皇村！”
尼古拉二世如同木偶般被拖拽着，离开了他曾经俯瞰众生的宫殿。在他身后，冬宫的大门……被愤怒的人群……彻底撞开！沙皇的宝座……被掀翻！皇室的画像……被撕碎！一个……旧时代……在暴风雪中……彻底……终结！
伦敦，唐宁街十号。
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却驱不散书房内凝重的寒意。格伦维尔爵士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手中捏着一份来自柏林、巴黎、圣彼得堡的加急电报。柏林：霍亨索伦皇权被限！巴黎：波旁王朝覆灭！共和国成立！圣彼得堡：罗曼诺夫王朝崩溃！沙皇逃亡！苏维埃夺权！
“上帝啊……”格伦维尔低声呻吟，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欧罗巴……彻底……变天了！君主……这个曾经神圣不可侵犯的符号……正在……王冠坠地！民权……如同燎原之火……席卷大陆！
“首相阁下！”秘书匆匆而入，声音带着一丝惊慌，“白金汉宫……急电！国王陛下……乔治五世……请求……紧急觐见！”
格伦维尔心头一凛！他立刻明白了国王的担忧！柏林！巴黎！圣彼得堡！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大不列颠……能独善其身吗？那些在特拉法加广场沉默抗议的人群……那些在工厂里罢工的工人……那些在议会中要求改革的激进派……他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备车！去白金汉宫！”格伦维尔猛地起身，抓起外套。他知道，一场关乎王室存续、关乎大不列颠未来政体的……风暴……即将来临！他必须……说服国王！主动……让步！否则……白金汉宫……恐将成为……下一个……冬宫！
新长安城，紫宸殿。
赵如烟一身明黄龙袍，斜倚在御座之上，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陛下！”安娜一身戎装，立于阶下，碧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欧罗巴……君主……已成……众矢之的！民权……觉醒！共和……浪潮……势不可挡！此乃……天赐良机！可……加速……推动……其……宪政改革！削弱……旧贵族势力！扶持……亲我……之……新兴资产阶级……掌权！”
“好！”赵如烟凤眸生辉，“传旨‘环球贸易’！秘密资助……柏林、巴黎、伦敦……之……共和派！激进派！工会领袖！提供……资金！舆论支持！助其……壮大！目标——彻底……扫清……君主制……残余！将欧罗巴……牢牢……绑在……‘自由之盾’……战车之上！”
“另！”她眼中寒光一闪，“命黑冰台！严密监控……华夏……在欧陆之……动向！尤其……其对……普鲁士残余王党！俄罗斯保皇派……之……渗透！绝不容……叶凌云……借机……扶植……代理人！搅乱……我之布局！”
苍梧郡，秦王府，枢密院。
叶凌云同样凝视着水晶镜面上欧罗巴的风云变幻。宁宸轩、叶芷青、岳飞肃立两侧，神情凝重。
“欧罗巴……王权……崩塌！民权……崛起！”宁宸轩沉声道，“此乃……历史洪流！非……人力可阻！”
“赵如烟……必会……趁机……煽风点火！扶持……亲新大乾势力！”叶芷青凤眸含煞，“我华夏……亦不能……坐视！”
“普鲁士……腓特烈虽被限权！然……其军中威望……犹存！俄罗斯……保皇派……势力……盘根错节！”岳飞眼中精光闪烁，“此乃……可乘之机！”
叶凌云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寰宇舆图前，手指如刀，划过那片正在剧烈动荡的大陆。
“传旨！”
“一、命黑冰台！启动‘薪火’计划！秘密接触……普鲁士王党！俄罗斯保皇派！奥匈遗老！提供……有限支持！助其……保存实力！蛰伏待机！目标——在欧罗巴……埋下……亲华夏之……楔子！制衡……新大乾……扶植之……共和势力！”
“二、命外交部！商务部！扩大……与欧罗巴……新兴共和国……之……经济合作！尤其……扶持……其……民族工业！助其……摆脱……对新大乾……之……过度依赖！目标——分化……‘自由之盾’！瓦解……赵如烟……之……经济捆绑！”
“三、命宣传部！加大……对欧罗巴……民众……之……舆论引导！宣扬……华夏……‘新政’之……惠民成果！揭露……新大乾……资本……之……贪婪本质！塑造……华夏……乃……和平发展！互利共赢……之……正义形象！”
他转身，目光深邃如渊，扫过众人：
“欧罗巴……已成……新旧势力……角逐之……棋盘！”
“王冠……虽坠！然……棋局……未终！”
“新大乾……欲以‘民主’之名……行……操控之实？”
“我华夏……便以‘合作’之姿……布……制衡之局！”
“这盘……冷战……大棋……”
“胜负……犹在……未定之天！”
旨意传出！无形的暗流……在欧罗巴动荡的废墟之下……更加汹涌地……奔流！一场没有硝烟、却更加凶险的……意识形态与……势力范围……的争夺战……在民权的旗帜下……悄然……拉开序幕！欧罗巴的未来……依旧……迷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