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浩然一下起身接通了电话，他的话筒中隐约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平静的声音：“你来找我了，浩然？”
“你在哪儿，刘梦？！我们找你好久，你爸妈都急疯了！”看他的反应，应该确实是他女朋友的声音。
“我知道，但你不是来了吗？来找我。”
“你在哪儿？！”王浩然来回踱着步，焦虑的撸着头发。
“往前走，我好像都看到你了？！”
“往前？”他看向前方路灯照射下浓厚的雾，里面好像真的出现了某个女孩的身影，他没有听到身后三人的劝阻像是张弓的箭射了出去。
“嚯，跑这么快？体育生吧？”江星梦瞥了一眼，送了最后一口青椒到嘴里。
王浩然的身影也缓缓消散在雾气之中。
见到了王浩然的遭遇，李晓梅也赶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来电通知。
江星梦却突然开口安抚她起来，“李姐，你这身体，就算真收到电话也不好找吧？”
李晓梅听到后露出一脸难色：“但是...”
江星梦一脸无所谓：“没事，你老公照片有吗？我们帮你找！”
她听到后从相册里放大了一张照片，当屏幕举到两人面前时，程墨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
那张脸，正是直播中把主播生吞活剥的李峰。
李晓梅也开口道：“他叫李峰，今年30岁，你们要是看到请一定告诉他我们都在等他回家。”
江星梦仔细的看着他照片中的特征，拍了拍胸脯，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要去找个走丢的邻居：“没问题！您就在这等着，三个小时我们要是没回来，你就先自己回家。”
回家？这个地方可不像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程墨四周张望了一下，而老林面对外面的闹剧没有丝毫反应，回到了店里和老张一同抽起了烟。
“但这个地方，真的给我很慎人的感觉...”李晓梅戒备的看了看四周。
“没事，待不了太久，我们会找到你的丈夫的。”程墨冷不丁的开口。
他之所以放任王浩然离开也是出于他的表现，那种暴躁的性格在高压的环境下会是很不控的因素。
加上也好奇这样鲁莽的跑出去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程墨望向远处的浓雾，门外的浓雾深处，似乎有某种沉重而缓慢的拖拽声，若有若无地传来。
就算要搞清楚这里发生的事情，也要活着回去才行。
此时之后，几个人也没有再动桌上的食物。
“这雾好像更浓了...”江星梦低声道，似乎也对周遭传来的奇怪声音感到些许害怕了。
“我们结账吧。”程墨深吸一口气，剩下两人点了点头一同走向柜台，程墨不知道，但李晓梅似乎已经完全信任了一旁热情洋溢的江星梦。
趁着两个人的空档，程墨偷偷拿走了一个喝光的玻璃瓶放进包里。
听到了几人要结账老林灭掉了烟来到了门口的柜台后，看了看笔记本上的数字，“一共128，只收现金。”
李晓梅正准备掏钱包的瞬间，程墨像是挑衅般开口道：“如果我们没有呢？”
老林还是笑着，“可以赊账。但最近啊，赊账的客人太多了...”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空荡荡的桌椅和满桌狼藉，“所以嘛，你们留下来，帮我们收拾干净就行了。”
程墨的手几乎已经探到了电击器，但老林也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平和得让人害怕，不远处的老张看到了孕妇进来就自己丢下烟头踩灭了烟，这两人完全没有任何侵略性的表现。
“那我们外面的菜能帮我们打包吗？”
比起直播里的饭店，这里可以算是太正常了，如果这里已经是一片交界地，那么为什么迟迟没有异常生物入侵？
身后的李晓梅听到程墨后赶忙翻找钱包才发现东西都留在了车上，加上没有任何网络，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想要有人留下来，联想到冰柜那些来路不明的肉串，莫非...
他没有继续想，老林倒是已经利落的拿起被锡纸包好的烧烤。
“所以你们怎么办？”
“我留下来吧，反正把店里收拾干净就好了吧？”李晓梅站出来，回头对着两人说道：“你们还有事情要做。”
“好，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你们不留下吗？”老林看着挺着肚子的李晓梅已经开始打扫。
“我们还有事情。”
“是吗...”老林的眼神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哀伤，像投入古井的石子，转瞬即逝，“外面这么大的雾，你们还能找得到回来的方向吗？”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语，然后默默地转身，撩开油腻的门帘，走进了后厨那片更深的阴影里。前厅只剩下程墨和江星梦。
确认后厨门帘不再晃动，程墨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柜台。
他一步跨到柜台后，毫不犹豫地拉开了抽屉。一股混合着陈年油墨、灰尘和劣质烟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干嘛呢？！”江星梦吓了一跳，压低声音急促地制止，紧张地看向后厨门帘。
“别管。”程墨的声音不容置疑，手指快速地在抽屉里翻找。杂乱的收据、油腻的零钱、几支断头的圆珠笔...然后，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质、光滑的封面。
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他迅速抽出，翻开。里面是出乎意料的整洁字迹，一笔一划，工整得近乎刻板：一个黑色封皮的笔记本出现在了眼前。
里面用整洁的字体写着：
三女两男。237
一男。142
两女。109
一女。42
一男。59
一女两男，一孕妇。 128
最后一行的应该是他们，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账单。
往前翻去，像是某种进货笔记出现了。
REd补给
第一次 蔬菜，鲜肉
第二次 肉
... ...
第三八次 蔬菜、冻肉。
“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没有日期？REd又是什么？”程墨放回笔记本，和江星梦来到门口的大雾前。
门口此刻已经出现一堵几乎凝成实质的昏黄雾墙。
“刚才都没这么大的啊...”江星梦看着身旁的程墨，“要进去吗？”
程墨没有回答，江星梦则紧紧跟上扯着他的衣角。
浓稠、冰冷的雾气瞬间包裹上来，带着湿漉漉的、令人窒息的触感，仿佛沉入粘稠的泥沼。视线被压缩到极限，只能勉强看清脚下几块模糊的水泥地砖轮廓。身后的烧烤店灯光，如同沉船前最后一点摇曳的烛火，迅速被昏黄吞噬、模糊，最终只剩下一个朦胧、温暖却遥不可及的光晕。
绝对的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似乎被雾气吸收、扭曲。程墨全身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限，警惕着那若有若无的拖拽声再次出现。他按记忆中的方向，沿着路边小心翼翼地前进。脚下偶尔踩到松动的砖块或湿滑的苔藓，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程墨...”江星梦的声音紧贴着他身后响起，带着压抑的颤抖，“我们...走了多久了？我怎么感觉...一直在原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程墨没有回答。他也失去了方向感。浓雾剥夺了所有的参照物，时间感也变得粘稠而混乱。他停下脚步，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不同的声音或气味。只有无处不在的、冰冷潮湿的雾，和死寂。
就在这时，一种更深的空虚感从胃部蔓延开来。不是剧烈的绞痛，而是一种缓慢、冰冷的侵蚀感，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被逐渐掏空、冻结。
就在这时，浓雾深处，那个沉重而缓慢的拖拽声，再次清晰地响了起来！
嚓... 嚓... 嚓...
声音比在店里听到时更近了！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滞感，仿佛有什么沉重、湿滑的东西在水泥地上被硬生生拖动。方向，似乎就在他们与凤姐家常菜招牌之间那片混沌的浓雾里！
程墨猛地停下脚步，将江星梦护在身后，手已经探入怀中，紧紧握住了电击器冰冷的握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
“嘿嘿...嘿。”在身影完全出现之前，他痴傻的笑声就已经出现，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眼球的位置已经变成两个空洞，江星梦见状惊恐的捂住了嘴，面前的男人正费力的拖拽着一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