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剑与界渊剑碰撞的强光撕裂天幕时，苏御只觉得一股巨力顺着手臂蔓延，五脏六腑都像被震移了位置。他在倒飞出去的瞬间，余光瞥见柳清韵的星羽剑化作一道银虹，将三名被玄冰髓兵器刺穿的暗卫护在身后 —— 那些兵器竟像有生命般，正顺着伤口往人体内钻。
“守住心神！” 苏御怒吼一声，强行扭转身形。落地时双脚在玉石台上犁出两道深沟，抬头却发现周遭景象已全然不同：黑袍人消失无踪，悬浮的玉石台化作了万丈悬崖，崖下翻滚着墨色的浓雾，隐约能听见无数人在雾中哭喊，仔细分辨竟全是长安百姓的声音。
“陛下！” 柳清韵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正被七八个玄冰髓凝成的怪人围攻。那些怪人的四肢由冰晶组成，面孔却模糊不清，每次被星羽剑劈碎，都会立刻从浓雾中汲取新的寒气重组。十名暗卫已折损过半，剩下的几人结成盾阵，盾面被怪人撞出蛛网般的裂痕。
苏御提剑冲过去，龙吟剑的阳刚之气与玄冰髓的阴寒相触，激起漫天白雾。他注意到这些怪人虽悍不畏死，却始终绕着悬崖边缘活动，仿佛惧怕崖下的浓雾。“清韵，把它们引向崖边！”
柳清韵立刻会意，星羽剑故意露出破绽，诱使怪人追击。当最靠前的两个冰晶怪人即将扑到她身上时，苏御突然横剑一斩，剑气斩断了它们的脚踝。失去平衡的怪人尖叫着坠入雾中，连一丝回响都没留下。
“这雾有问题。” 柳清韵喘着气退到苏御身边，星羽剑的剑穗上凝了层薄冰，“刚才掉下去的暗卫…… 也没声音。”
剩下的冰晶怪人见状，竟齐齐后退，化作寒气融入浓雾。苏御走到悬崖边往下望，墨色的雾气中突然浮现出无数张脸 —— 有北境战场上牺牲的士兵，有影阁的死士，甚至还有他穿越前的父母。“阿御，下来陪我们吧。” 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像，却让苏御脊背发凉。
“是心魔！” 柳清韵用星羽剑指着那些脸，“它们在模仿我们最在乎的人！” 她的剑尖刚触到雾气，那些脸便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青烟散去。
苏御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守住心脉：“别被它们迷惑，继续往前走。” 他记得老者说过，无妄之境的核心是玉石台，可如今玉石台已消失，唯有一条由碎石铺成的小路蜿蜒伸向雾中，路边每隔几步就立着块无字石碑，碑上的符文与玉简上的如出一辙。
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雾气渐渐变淡，前方出现一片诡异的森林。树木的枝干全是由玄冰髓构成，叶片却是燃烧的幽蓝火焰，地上的落叶踩上去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更奇怪的是，森林里的光影都是颠倒的 —— 影子在树上，而树木本身却没有影子。
“这里的空间法则是乱的。” 一名暗卫刚说完，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竟向上坠入 “天空”，那里的 “地面” 上也长着同样的冰树，只是方向完全相反。
“别乱走！” 苏御及时抓住另一名即将坠入的暗卫，“跟着我的脚印！” 他发现只有踩着那些无字石碑的投影，才能在错乱的空间中保持平衡。柳清韵立刻让剩下的暗卫结成纵队，每个人都踩着前一个人的影子前进，星羽剑的光芒在冰树上折射出七道光束，恰好照亮了石碑上的符文。
穿过森林时，又有两名暗卫迷失在颠倒的空间里。苏御看着手中仅存的八名暗卫，每个人的铠甲都结着薄冰，嘴唇冻得发紫。“休息片刻。” 他取出水囊，却发现水已冻成冰块，“用内力御寒，节省体力。”
柳清韵突然指着前方：“陛下，您看那座桥！”
森林尽头的峡谷上，架着座由玄冰髓链条组成的吊桥，链条下是翻滚的岩浆，暗红色的火光映在冰链上，形成诡异的红蓝光晕。吊桥对岸的山壁上，有个巨大的洞口，洞口的形状正是界渊剑的轮廓。
“那应该就是玄冰髓的源头。” 苏御握紧龙吟剑，“过了桥，就能找到界渊剑的真正秘密。”
可当他们踏上吊桥，冰链突然剧烈晃动。链条上凝结的玄冰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触须，那些触须像毒蛇般弹起，卷向离得最近的暗卫。“是双界裂隙的能量！” 柳清韵星羽剑出鞘，斩断触须的瞬间，触须喷出的黑色汁液落在冰链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快冲过去！” 苏御一马当先，龙吟剑劈出剑气逼退触须。暗卫们紧随其后，用刀斧斩断不断袭来的触须。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对岸时，吊桥突然从中断裂，最后三名暗卫反应不及，坠入了下方的岩浆，连惨叫声都被岩浆吞没。
苏御和柳清韵趴在对岸的岩石上，看着断裂的冰链坠入岩浆，发出刺耳的嘶鸣。“只剩我们两个了。” 柳清韵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失去同伴的痛苦。
苏御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投向山壁的洞口：“越是艰难，越要走下去。他们的牺牲不能白费。”
洞口内比想象中宽敞，岩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符文，照亮了下方深不见底的矿脉 —— 这里果然是玄冰髓的源头，无数幽蓝色的矿石像血管般在岩壁中跳动，释放出的寒气让空气都凝结成霜。
走到矿脉深处，他们看到了更惊人的景象：一个巨大的冰晶茧悬浮在半空，茧中隐约可见人影，而茧的四周，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双界裂隙，像旋转的黑洞般吸收着周围的能量。
“那是……” 柳清韵突然捂住嘴，“是暗月盟盟主的真身！”
冰晶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黑袍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的界渊剑比之前更加凝实：“你果然来了。” 他的面具已经摘下，露出一张与苏御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中充满了疯狂，“这些冰晶茧里，是历代被吞噬的通玄派传人，他们的力量都成了滋养双界裂隙的养料。”
他指向最大的那个冰晶茧：“这是最后一个，只要吸收了他的力量，我就能彻底打通双界通道，让两个世界的力量在我体内融合！”
苏御的龙吟剑指向冰晶茧：“你错了，强行融合只会导致两个世界都崩塌。”
“那又如何？” 黑袍人狂笑，“毁灭之后才能重生！你不敢做的事，我来做！” 他挥剑斩向冰晶茧，界渊剑的蓝光与矿脉中的玄冰髓产生共鸣，整个山洞开始剧烈摇晃。
柳清韵突然挡在冰晶茧前，星羽剑与界渊剑再次碰撞：“陛下，毁掉那些小裂隙！它们是能量来源！”
苏御立刻明白，龙吟剑化作一道红光，斩向那些旋转的黑洞。每斩断一个裂隙，冰晶茧的光芒就暗淡一分，黑袍人的力量也随之减弱。可裂隙太多，刚斩断一个，立刻又有新的出现。
“没用的！” 黑袍人一脚踹开柳清韵，界渊剑直指苏御心口，“你的善良就是最大的弱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清韵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剑，星羽剑同时刺入黑袍人的左肩。“陛下…… 守住……”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星羽剑的光芒渐渐熄灭。
“清韵！” 苏御目眦欲裂，龙吟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竟将黑袍人连同界渊剑一起震飞。他抱住倒下的柳清韵，发现她的伤口处冒着黑色的寒气 —— 那是双界裂隙的能量。
黑袍人挣扎着站起，左肩的伤口不断渗出黑雾：“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吗？我是你的一部分，我死了，你也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苏御打断：“我不是要杀你，是要接纳你。” 苏御举起龙吟剑，剑尖没有指向黑袍人，而是指向自己的胸口，“光明与阴影本是一体，我不该排斥你。”
龙吟剑刺入胸口的瞬间，苏御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体内碰撞、融合。黑袍人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光融入他的体内。界渊剑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那些双界裂隙开始收缩，冰晶茧的光芒也变得柔和。
苏御抱起柳清韵，走到界渊剑旁。他知道，要治愈柳清韵，必须关闭最后的裂隙。而关闭裂隙的代价，可能是永远留在无妄之境。
他回头望了一眼洞口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长安城的万家灯火。“等着我。” 他轻声说，抱起柳清韵，踏入了冰晶茧散发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