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四人潜伏在断壁残垣之后，如同岩石般沉默，仔细观察着下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庞大尸潮。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于寻找可能的突破口时，林川的空间感知和叶蓁的草木感应几乎同时捕捉到了来自其他方向的、细微的能量波动和压抑的声响。
不止他们一拨人在打这片尸潮的主意。
林川眼神微动，打了个隐蔽的手势，示意队友收敛气息，悄然将感知向波动来源的方向延伸。
在他们左侧方，大约百米外，一栋半塌的写字楼三层的某个房间窗口，隐约有人影闪动。
……
写字楼三层。
房间内弥漫着灰尘和紧张的气息。五个人影紧贴着窗户内侧墙壁，小心地向外窥视。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精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寸头，眼神锐利如鹰，穿着虽破旧却浆洗得发白的旧式作训服，背脊挺得笔直，手中紧握着一把加装了简易瞄准镜的改装步枪。
他观察尸潮的眼神，带着军人特有的冷静和战术分析意味。
“铁哥，这规模……也太离谱了。”
旁边一个脸上带着稚气、但眼神坚毅的年轻小伙压低声音道，他手里拿着一把消防斧，斧刃已经砍出了缺口。
被称为铁哥的王铁，缓缓放下一个自制的望远镜，眉头拧成了疙瘩：
“嗯，比预想的还要麻烦数倍。密度太高，而且里面混杂的进化体数量不少。
你看东北角那个匝道口，那只四肢着地、背部有骨刺凸起的，
还有中间区域那个不断吞噬同类残骸的臃肿怪物，能量反应绝对都达到了二阶，甚至可能不止。”
他顿了顿，声音沉重：“硬闯，死路一条。我们这点人手和家伙，塞牙缝都不够。”
“那怎么办？绕路？”另一个身材壮实、拿着厚重金属盾牌的汉子瓮声瓮气地问，他是队伍里的防御主力。
“绕？”王铁苦笑一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小刘之前去南边探过，那边是变异鼠群的巢穴区域，更危险。
北面是断崖和污染河。这条路，是唯一可能通往森林公园避难所的选择。”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扫过身边四位同样面带忧色的同伴——这些都是灾难初期，他凭着退伍兵的身份和责任感，
从混乱中聚集起来的幸存者，大多是附近的店员、保安，有一个还是体育老师。他们信任他，跟着他艰难求生到了这里。
“等。”王铁最终吐出两个字，声音坚定，“寻找机会。
尸潮不可能永远静止不动，它们会被声音、活物气息吸引。
我们等它们局部移动，或者……等别的变数出现。”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远处另一个方向，似乎也察觉到了别的观察者。
……
几乎在同一时间，尸潮右侧方，一个废弃的加油站屋顶上，另一拨人也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观察着。
这拨人约莫六七个，衣着相对“光鲜”一些，虽然也沾满污渍，但能看出其中有名牌运动服和户外装备的痕迹。
被围在中间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人，他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眼神里带着几分烦躁和压抑不住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惯坏了的、理所应当的倨傲。他叫马小阳。
“阳少，这……这根本过不去啊！”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像是秘书或助理模样的男人擦着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
“大少爷那边给的消息，只是说可能在森林公园方向，没说路上有这玩意儿堵着啊！”
马小阳烦躁地甩开打火机盖子，又合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噪音：
“废话！我他妈看得见！我哥他们肯定有别的路！或者他们出来接应我也行！
妈的，这鬼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他身边一个身材高壮、脸上带着刀疤的保镖沉声道：“阳少，冷静。
大少爷既然让我们来汇合，肯定有安排。但现在联系不上，我们只能靠自己观察。
这尸潮规模巨大，但并非全无弱点。
它们似乎被某种东西束缚在这片区域，活动有一定规律。或许可以寻找其巡逻间隙，快速穿……”
“穿个屁！”马小阳打断他，指着下面那密密麻麻的身影，
“你看看那数量！你看看那几个块头特别大的！怎么穿？飞过去吗？
你们不是我哥高价请来的能人异士吗？
倒是想想办法啊！不然我花钱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保镖和另外几个明显是雇佣来的异能者脸色都不太好看，但碍于身份和报酬，只能忍气吞声。
一个穿着战术背心、手指间有微弱气流环绕的女人冷静开口：“阳少，硬闯确实不现实。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情报，或者……可以利用一些外部因素，比如制造一场爆炸，将部分尸群引开。”
“那就快去弄啊！”马小阳不耐烦地挥手。
女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我们需要计划，以及合适的工具……”
……
而在更远处，一个相对隐蔽的排水渠出口处，第三拨人正挤在一起。
他们是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看起来都像是大学生，脸上带着未褪的书卷气和末世磨砺出的坚韧。
为首的男生戴着一副破了镜片的眼镜，手里拿着一个自制的小本子和铅笔，正在飞快地勾勒着下方尸潮的分布简图，并标注着一些数字和符号。他叫陈帆。
“小雅，你感知到的，那个方向能量最混乱的点是这里吗？”
陈帆指着草图上的一个位置，问旁边的女生。那女生闭着眼，双手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在努力感知着什么。
她拥有某种微弱的精神感应能力。
“嗯…大概是那里…很多很多混乱的念头…饿…吃…还有一个很…很冰冷的意识…”叫小雅的女生艰难地描述着。
另一个身材健壮、穿着篮球服的男生则紧握着一根钢筋磨尖的长矛，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低声道：
“帆哥，小雅，咱们真要从这过去？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帆推了推破眼镜，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学术研究般的专注：
“不可能？数据表明，任何系统都存在薄弱环节。
丧尸群体看似无序，但其分布和移动必然受到环境、资源，虽然它们不需要传统资源，
但活物气息、声音、甚至某些特殊能量都可能成为吸引源、以及内部高阶个体意志的影响。”
他指着自己的草图：“你看，根据我这半小时的观察记录，它们的密度并非均匀分布。
这几个点，因为废弃车辆堆积形成了天然屏障，密度较低。
而那个隧道口，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大部分丧尸只是在洞口徘徊，似乎不愿深入，里面可能有它们厌恶的东西……”
“我们需要更多数据，更需要一个时机。”
陈帆抬起头，看向那庞大的尸潮，眼中没有绝望，反而有一种挑战难题的兴奋和坚定，
“肯定不止我们想过去。等其他变量出现，或者，我们自己创造一个变量。”
……
断墙后，林川缓缓收回了延伸的感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怎么样，川哥？那边什么情况？”李锐压低声音好奇地问。
“三拨人。”林川言简意赅，“一拨像退伍军人和他组织的幸存者，纪律性不错，在等待时机。
一拨是个纨绔子弟和他的保镖佣兵，内部有矛盾，想靠外力。
还有一拨是三个学生，有点意思，在分析数据找规律。”
赵灵冷哼一声：“乌合之众。指望他们，不如指望丧尸自己解散。”
叶蓁却有些担忧：“他们…也都想过去吗？会不会…冲突？”
林川目光再次扫过那三处隐藏点，又看向下方无边无际的尸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目标一致，未必是坏事。”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走吧。”
李锐一愣：“啊？川哥，去哪？有办法了？”
林川迈步向着左侧那栋写字楼的方向走去，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去找我们的‘邻居’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