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仙城,揽月楼。
此楼高悬于仙城东侧浮空山巅,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夜间更是灯火璀璨,宛如月宫坠凡。今夜,此地正举行一场由东域几个顶级宗门牵头组织的天骄宴会,意在让各方俊杰在大会正式开始前,有个初步的交流与试探。
郝仁本不欲参与这等应酬,奈何王多宝消息灵通,硬是替他弄来了一份请柬,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郝仁思忖片刻,便也来了。
他依旧是一身玄黑混沌星辰袍,气息内敛,独自一人步入这觥筹交错、仙姿丽影交织的宴会大厅。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轰动,毕竟昨日入城的震撼已稍稍沉淀,但仍有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好奇,乃至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毕竟,他“骚圣”的名头以及那“野路子”出身的传言,在一些恪守传统、自诩正统的天骄眼中,终究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郝仁泰然自若,取了一杯灵酒,寻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冷眼旁观着场中形形色色的天骄。
有流云剑宗的弟子聚在一处,个个气息凌厉,如出鞘之剑;有天音阁的仙子轻抚瑶琴,音波悦耳,引人驻足;有金刚门的体修气血如烘炉,谈笑间声若洪钟;亦有万花谷的女弟子巧笑倩兮,周身花香馥郁,引人遐思。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青岚宗的‘混沌真传’。”一个略带尖锐的声音打破了郝仁周围的宁静。
只见一名身着华贵锦袍、面容倨傲、修为在金丹初期的青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此人乃是东域二流宗门“玄阳宗”的首席真传,名为凌天羽,素来以正统自居,眼高于顶。
凌天羽上下打量着郝仁,嘴角噙着一丝讥讽:“听闻郝真传于试剑秘境,以……嗯,颇为独特的方式夺得传承,更凝结了前无古人的‘混沌金丹’,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却不知,郝真传这‘混沌之道’,与我等正统修行之法,孰优孰劣?”
他话语中的挑衅意味毫不掩饰,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流云剑宗那边,凌无雪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并未停留。妙音仙子则与几位姐妹坐在不远处,玉指轻扣桌面,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百花仙子手持团扇,掩唇轻笑,美眸中流转着好奇的光芒。
郝仁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道:“大道三千,皆可成圣。何来正统野路子之分?凌道友着相了。”
凌天羽见他如此淡然,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更是不悦,冷笑道:“大道虽广,却也讲究根基稳固,循序渐进。似郝真传这般……另辟蹊径,怕是根基虚浮,难登大雅之堂吧?我观郝真传气息隐晦,莫不是金丹尚未稳固?”
这话已是近乎直接的质疑与贬低了。
郝仁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凌天羽,那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并未动怒,反而轻轻一笑,如同闲话家常般说道:“凌道友关心郝某根基,郝某感激。不过,我看凌道友气息外强中干,灵力运转至‘璇玑’、‘膻中’两穴时,隐有凝滞之感,眉心一点赤色若隐若现,可是强修贵宗《玄阳真火诀》第七重,急于求成,以至阳火灼脉,伤了肺金之源?若不及早疏导,三年之内,金丹必有裂纹之危。”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凌天羽耳边炸响!
凌天羽脸上的倨傲瞬间凝固,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郝仁所说,句句属实,正是他近日修炼遇到的隐秘关隘,连他师尊都未曾完全看透,竟被这郝仁一眼道破!这怎么可能?!
“你……你胡说!”凌天羽色厉内荏地反驳,但那颤抖的声音和煞白的脸色,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慌。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
“嘶……一眼看穿功法隐患?”
“这郝仁……当真如此厉害?”
“凌天羽的脸色……看来是被说中了!”
原本还有些轻视郝仁的人,此刻眼神都变得凝重起来。能一眼看破同阶修士功法隐患,这份眼力与见识,绝非等闲!
凌天羽在那一道道变得异样的目光下,只觉得无地自容,再也待不下去,狠狠瞪了郝仁一眼,带着满心的惊骇与羞愤,灰溜溜地转身挤入人群,迅速消失了。
一场风波,被郝仁轻描淡写地化解,反而更衬得他深不可测。
恰在此时,宴会中央的舞池乐声响起,柔和悦耳。
一道倩影袅袅娜娜地走到郝仁面前,香风扑面。正是那一直作壁上观的百花仙子,她容颜绝丽,眼波流转,如同盛放的牡丹,艳光四射。
“郝道友见识非凡,令人钦佩。”百花仙子声音甜美,带着一丝撩人的媚意,“不知妾身可有这个荣幸,邀道友共舞一曲?”
她伸出纤纤玉手,姿态优雅,美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兴趣。显然,郝仁方才的表现,真正引起了这位以魅惑与智慧着称的仙子的注意。
一时间,周围的目光再次聚焦,不少男性天骄眼中都露出了羡慕乃至嫉妒的神色。
郝仁看着眼前这只如玉般的手,又对上百花仙子那仿佛能勾魂夺魄的眼神,心中并无多少旖旎念头,反而升起一丝警惕。这百花仙子,绝非表面看起来这般简单。
他微微一笑,并未拒绝,同样伸出手,虚虚一引:“仙子相邀,岂敢不从?”
两人携手步入舞池,随着乐声翩翩起舞。郝仁步伐从容,虽不精于此道,但混沌金丹对身体的掌控力极强,倒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百花仙子身姿曼妙,舞步轻盈,如同一只绚丽的蝴蝶。她靠近郝仁,吐气如兰,低声笑道:“郝道友方才好手段,凌天羽那家伙,可是丢尽了颜面。”
郝仁面色不变,淡然回应:“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百花仙子美眸深深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平静的外表,直抵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郝道友这‘混沌之道’,似乎能窥见万物本质?真是……令人好奇呢。”
她的语气带着赞叹,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郝仁迎着她的目光,混沌金丹微微流转,将一切探查隔绝于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天地万法,皆有其理。郝某不过是比旁人,多看了一点点而已。”
舞曲悠扬,两人在舞池中旋转,身影交织,一个神秘深邃,一个艳光逼人,吸引了全场大半的目光。这一舞,看似风月,实则机锋暗藏。
经此一事,郝仁在这天骄宴会之上,算是真正立住了脚跟。无人再敢因他的“野路子”出身和“骚圣”名号而轻易小觑于他。
锋芒初露,便已惊座。
第204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