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了上次《北冥神功》的前车之鉴，苏暮云对这种不劳而获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域界对唯一系列神功的防范跟防贼一样。
将黑玫瑰随意放养，借着夜色渔船刚刚驶近归云庄旧址就看到十几艘颇大的渔船，似乎在被组织着朝外开。
张承宗眼看苏暮云下船，急忙亲热得迎了上去。
“君心大侠，回来了！”
苏暮云见他态度大变，不由好奇道：“张寨主，这是？”
张承宗长长叹了口气道：“君心大侠是自己人，自然无碍。只是我担心说出来徒惹人笑而已。”
“当年老庄主离开归云庄，一把火将归云庄烧做焦土。虽然无他老人家约束，但我等都除却了太湖水匪的身份，成了良民。”
“三年前两浙路税赋暴增三倍，无锡丝商破产无数。我妻儿差点被饿死，没了办法只能纠结一些老伙计重操旧业。”
“这几年来，我化名张三，一共劫无锡漕粮三千石，不过都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有君心大侠这笔银钱，我们兄弟也能安稳些日子，免得与官府起冲突。”
苏暮云不由心中惊愕。
这种二流高手，随便进入无锡城中做些无本买卖实在不要太过轻松。
但为了几百两银子，宁远反抗朝廷，截粮也不愿为恶。
这个时代与《连城诀》中那些大侠相差实在有些多。
苏暮云十分清楚，“六扇门”是明清时期的朝廷机构。
这个时候宋朝对外软弱，对江湖也纯粹是放养态度。朝廷皇城司，巡检司的高手有不少，但基本都不会参与江湖之事。
除非是这些江湖武者做出反抗朝廷，或者屠戮贫民之事，否则连“海捕文书”都不会发。
地方捕快基本没什么名号的高手。
不过很显然，如同张承宗这批能坚持心中道义的武林好手在老死，或者对抗蒙古大军死亡之后，这才有明清邪魔歪道层出不穷。
苏暮云忽然有些理解张老道为什么要独断一甲子进行除魔了。
以《连城诀》中那些大侠的道德水准，和张承宗这种水匪的道德水准都不在一个次元，更不要说和郭靖之流相提并论。
这谁看了不叹一句“人心不古”？
张老道经过宋元明三个朝代，见识过郭靖夫妻带领江湖好手死守襄阳的壮举，意图通过以杀止杀来恢复武林旧时之风采，这种行为也就似乎变得合理起来了。
崖山之后无中国似乎在这一刻具现化。
苏暮云思绪飞舞之际，张承宗却是热情抱拳道：“君心大侠，这里风大，他们去采购粮食还得两天光景。如果不嫌弃，先在我这水寨中住下如何？”
苏暮云也还等着他的消息，当即却之不恭。
不过等真上了餐桌，苏暮云发现自己终究还是高估这些所谓水匪的生活水准了。
芦根麦麸糊有些拉嗓子，吃到第二个的时候还吐出半截螺壳。
不过苏暮云也注意到，张承宗手下喽啰吃得更差，浮萍饼中抠出蠕动的蠓虫。
张承宗吃得也是这些东西，看到苏暮云脸色不对，当即尴尬道：“漕司船今冬全走运河，寨子里兄弟三个月没见碎米了！”
说着，他朝着门外怒斥道：“不是还有二十斤发芽蚕豆嘛，快煮个龟灰汤君心大侠端上来。”
苏暮云急忙摆手。
倒不是嫌弃豆芽难吃。
只是这些在水寨中已经算是好东西了，而且还是用来防烂脚瘟的。
张承宗知道这些东西实在拿不出手，当即也不再强求，只是尴尬笑道：“当年老庄主在的时候，统领太湖水盗，打劫贪官污吏何等快活。”
“可惜，当年我妻子怀有身孕，不能跟着前去大胜关。”
“现在……只能以这‘湖盗三宝，穷活五法’来保证兄弟们饿不死了。”
所谓湖盗三宝是指掘沼泽岸根，晒干舂碎，混鱼骨熬糊的芦苇根粉；捞水面浮萍 掺麦麸烤硬饼的浮萍麦饼；最后还有劫漏税小船尾仓，混合杂螺肉煮粥。
苏暮云眉头一挑，疑惑道：“张寨主，背靠这太湖，怎么不见吃鱼虾？”
听苏暮云这么说，当即就有好几个喽啰掩嘴跑了出去。
张承宗也面色不大好，似乎有些反胃。
强撑着笑容道：“君心大侠有所不知，这城里粗盐都80文一斤，买给我们都翻了三倍，除去其中泥土杂质，又能剩多少？”
“我等打劫官粮，自然没办法再采购食盐。往日里只能用草木烧灰做盐，那东西太过涩口。”
“仓库里还挂着几条‘臭匪酱’，若是君心少侠想要吃……”
话还没说完苏暮云就急忙摇头。
来到这方世界之前，他还幻想过如果时间节点相差不多，那说不定还能一品弟妹黄蓉的手艺。
不过这所谓“臭匪酱”，那听起来就和鲱鱼罐头一样属于黑暗系美食，实在无福消受。
不言吃食，苏暮云很快识趣得将话题转移到了张承宗身上。
说起武学和往日辉煌，张承宗也来了兴趣。
当即将自己跟着老庄主怎么劫持贪官污吏的大船，怎么凿穿船底的事迹一一道来。
男人嘛，吃饱不吹牛逼那还叫男人？
苏暮云听着他如此慷慨激昂，不由激动道：“张寨主，你还会《浪里分沙刺》！！”
张承宗拍着胸口道：“这是我太湖渔民祖传的记忆，分水刺专攻船底凿孔。不是兄弟给你吹，就算是老庄主昔年最风光的时候，这太湖也没几个水性比我好的。”
“睁眼辨流、听声辨位如江豚，【浪里鳅】的诨号可不是江湖朋友吹出来的。”
苏暮云大喜过望，他早就想找一位水性好的补全自己短板。但阿碧水性好，却从未在水下与人搏杀，没什么经验。
今日逮到这么好的“师傅”哪里愿意放过。
当即也不顾已经月入中天，就拉着张承宗要他展示教学。
在苏暮云保证，日后给这些兄弟们寻一条活路之后，张承宗更是兴奋得放下碗筷就直接带着苏暮云往太湖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