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噬魂烟如墨汁般漫过京城上空，刺鼻的气味钻进鼻腔，城墙上的士兵已开始摇晃，有人扶着垛口剧烈咳嗽，眼看就要栽倒。苏念抱着顾晏退进府内，关紧门窗，却仍能闻到门缝渗进的毒气 —— 这毒烟比之前的鬼面毒烟烈三倍，艾草粉和雪绒花碎末根本挡不住。
“父亲的手记……” 顾晏突然抓住苏念的手腕，指尖冰凉得吓人，“藏月泉的水…… 混合血海棠种子碎末和硫磺草灰，能制成‘破雾露’，雾化后可驱散噬魂烟…… 手记在书房暗格，第三层……” 话没说完，他就喘得厉害，胸口起伏如拉风箱，嘴角又溢出一丝绿血。
苏念立刻冲向书房，翻出暗格里泛黄的手记，果然在 “漠北毒烟解” 一页找到记载：藏月泉活水含天然净化力，混种子碎末可中和毒藤余毒，加硫磺草灰能增强扩散性，装入皮囊用力挤压即可成雾。“巴图鲁！带十个精锐去藏月泉取水！快！” 苏念将手札塞给院判，抓起桌上的硫磺草包，“院判，你用种子碎末和硫磺草灰调配料，我去城上稳住士兵！”
城墙上的情况已愈发危急，半数士兵瘫倒在地，老首领拄着弯刀靠在垛口，腿上的伤口渗着血，却仍在嘶吼：“撑住！援军就到！” 苏念冲过去，将仅剩的艾草粉撒在老首领周围，暂时护住他：“老首领，再撑片刻，破雾露马上就来！” 她又让没倒下的士兵用湿布捂住口鼻，往城墙下扔点燃的硫磺草束 —— 虽挡不住毒烟，却能暂时逼退逼近的敌军。
约莫一刻钟后，巴图鲁带着装满藏月泉水的皮囊赶回：“沈小姐！水来了！” 院判也提着调好的种子碎末和草灰赶来，三人立刻在城墙上调配 —— 将泉水倒入混合粉中，摇匀后装入皮囊。苏念握紧皮囊，对着飘来的噬魂烟用力挤压，淡绿色的雾气喷薄而出，与墨色毒烟相撞的瞬间，毒烟竟如退潮般散开，露出后面湛蓝的天。
“有效！快分发给士兵！” 苏念大喊着，士兵们纷纷接过皮囊，对着毒烟喷洒。半个时辰后，噬魂烟彻底消散，瘫倒的士兵也渐渐苏醒，老首领拄着弯刀站起来，眼里重燃斗志：“反击！把这群叛徒赶出去！”
就在城墙上的士兵举着弯刀冲锋时，城北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 是黄沙首领的信使，他举着一面黑色旗帜，在阵前大喊：“沈清辞！别打了！我们抓了白狼部落的三十个妇孺，就在城南的土坡上！想让她们活，就带着血海棠种子来换！半个时辰，过时撕票！”
“妇孺！” 苏念心里一沉，白狼部落的妇孺是老首领的软肋，也是部落的根基，绝不能让她们出事。她转头看向老首领，老首领的脸色瞬间惨白，握着弯刀的手止不住发抖：“沈小姐，救救她们…… 我不能让部落的亲人死在我手里……”
“老首领，您别急，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苏念扶着老首领，刚要下城墙，就见温室方向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 是轰天雷！苏木的信使浑身是汗地冲过来，盔甲上还沾着泥土：“沈小姐！不好了！黄沙首领留了后手，用十架投石机同时攻温室，铁栏被炸开一道两尺宽的缺口，敌军已经冲进去三个了！”
“种子！” 苏念的心脏像被攥紧，一边是白狼妇孺的性命，一边是血海棠种子的安危，两者都是解药的关键，也是部落和京城的希望。顾晏不知何时也挪到了城墙下，他靠在侍女怀里，脸色比之前更白，却仍轻声说：“去…… 去救妇孺…… 种子有苏木…… 他能撑住…… 而且…… 妇孺若死，部落会乱，我们就真的没援军了……”
苏念咬了咬牙，做出决定：“老首领，您带二十精锐去温室支援苏木，务必守住种子；我带五个精锐去城南土坡，和黄沙首领谈判，尽量拖延时间；院判，你留在府里，继续用种子汁液和核心水调理顾晏的毒，若他有任何异动，立刻传信给我！”
安排好后，苏念翻身上马，往城南土坡赶。土坡上，三十个白狼妇孺被粗麻绳绑在木桩上，黄沙首领举着弯刀，站在最前面的老妇身旁，刀尖抵着她的喉咙：“沈清辞！来得正好！把种子扔过来，我就放了她们！”
苏念勒住马，目光扫过妇孺们恐惧的脸，缓缓从怀里摸出装有种子的陶罐：“先放一半妇孺，我再给你种子。” 黄沙首领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让手下解开十个妇孺的绳索：“放她们过去！沈清辞，别耍花样，我的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十个妇孺跌跌撞撞地跑向苏念，其中一个小女孩扑进她怀里，哭着说：“沈姐姐，他们打我们，还说要烧了我们……” 苏念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心里满是心疼，却仍强装镇定：“别害怕，姐姐会救你们所有人。”
就在黄沙首领伸手要拿种子时，苏念突然摸出藏在袖中的艾草粉包，点燃后往他脸上扔去，浓烟瞬间裹住他。“动手！” 苏念大喊着，五个精锐立刻冲过去，砍断绑着妇孺的绳索。黄沙首领怒吼着，挥刀砍向最近的妇孺，苏念立刻冲过去，短刀挡住他的弯刀，两人缠斗在一起。
妇孺们趁机往城墙方向跑，老首领带着精锐也正好赶到，将她们护在身后。黄沙首领见大势已去，突然从怀里摸出一个火药包，点燃后往苏念扔去：“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活！” 苏念侧身躲过，火药包落在地上，炸起一片尘土，黄沙首领趁机策马往城南逃去。
“别追了！先回温室！” 苏念立刻带着精锐往温室赶，心里满是担忧 —— 刚才的爆炸声会不会影响温室的防御？种子还安全吗？赶到温室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松了口气：苏木带着精锐堵住了缺口，敌军的尸体堆在缺口处，陶罐完好无损地放在温室中央，种子的叶片又长出了新的嫩芽。
“沈小姐！您回来了！我们守住了！” 苏木擦了擦脸上的血，露出一丝笑容。苏念点头，刚要拿起陶罐，就见府里的侍女浑身是汗地冲过来，脸色惨白：“沈小姐！不好了！顾大人…… 顾大人咳了好多黑绿血，院判说他的毒已经侵入脏腑，最多只剩一个时辰了！再没有大量的种子汁液和核心水，就真的没救了！”
“顾晏！” 苏念立刻往府里赶，心里满是焦急 —— 顾晏的毒已到了生死关头，需要大量的种子汁液，可种子刚经历过袭击，叶片还很脆弱，若摘下太多，可能会影响后续解药炼制。她冲进房间，顾晏躺在软榻上，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院判正拿着一个瓷碗，里面装着少量种子汁液，却不敢喂太多。
“清辞……” 顾晏缓缓睁开眼，伸出手想抓住苏念，却突然浑身抽搐起来，一口黑绿色的血喷在软榻上，再次晕了过去。“顾晏！” 苏念扑过去抱住他，眼泪掉下来，院判在一旁急得直跺脚：“沈小姐！必须立刻喂大量种子汁液，可种子只有这么多叶片，摘了就没法炼解药了！而且…… 核心水也只剩半囊了！”
就在这时，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 是京营统领的声音！“沈小姐！不好了！黄沙首领带着残党，还有鬼面部落的漏网之鱼，一共两百骑兵，正往藏月泉赶！他们想炸了藏月泉，让我们再也没有干净的水源！”
苏念抱着顾晏，看着桌上的种子陶罐，又想起藏月泉的安危，心里满是绝望：顾晏需要种子汁液和核心水救命，可种子叶片有限，核心水也快耗尽；藏月泉若被炸毁，不仅顾晏没救，京城和漠北的水源也会断绝；解药还没炼成，毒藤瘴气仍在漠北蔓延。
她握紧顾晏冰凉的手，顾晏的眼睫轻轻颤了颤，却再也没睁开。院判在一旁轻声说：“沈小姐，再不下决定，顾大人就真的没救了……” 苏念看着软榻上的顾晏，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满是疑问：该先救顾晏，还是先保藏月泉？种子叶片摘了，解药还能炼成吗？黄沙首领炸了藏月泉后，还会有什么阴谋？一场关乎生死、水源、解药的终极抉择，在夜幕降临前彻底摆在苏念面前，而时间，已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