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新加坡樟宜机场落地的瞬间，李翔海、余思悦和队医老张三个人，齐刷刷地松了口气，随即又把这口气提得更高了。
窗外是热带特有的浓绿和湿漉漉的空气，一切都显得陌生又新鲜。
胡指和姜庆没来，教练组就派了老张这个医疗后勤总管跟着。
用姜庆的话说：“比赛不看啥结果，就当出去见见世面，练练胆子！”
可这胆子还没开始练，现实就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护照、登机牌，都拿好！跟紧我！别走丢了！”
老张像个操碎了心的老母鸡，把两个半大小子拢在自己身后，扯着嗓子在人流如织的机场大厅里喊。
他那身常年不变的深色运动服和手里拎着的巨大医药箱，在周围光鲜亮丽的行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李翔海和余思悦背着运动包，好奇地东张西望，眼神里既有兴奋，也藏着一丝茫然。
关口排着长长的队伍，终于轮到他们。
窗口里是个皮肤黝黑、笑容礼貌的移民官。
“passport, please.” 标准的英语。
老张一脸懵，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护照递过去。
移民官愣了一下，看看老张，又看看后面明显更年轻的李翔海和余思悦，用英语又问了一遍：“Your passports? All of you.”
老张急了，额头冒汗，回头低声吼：“小海，小悦，护照给我” 他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李翔海和余思悦赶紧把自己的护照递过去。
移民官接过，看了看，又抬头，用英语问：“访问目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
李翔海反应快一点，憋出个词：“Swim! Swimming!” 他做了个划水的动作。
移民官被他逗笑了，点点头：“比赛？”
“Yes! Yes! petition!” 李翔海和余思悦赶紧点头如捣蒜。
“world cup！” 老张也赶紧补充，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是来干嘛的。
移民官在护照上盖了章，笑着递还给他们
“wele to Singapore. Good luck。”
三人如蒙大赦，连声道谢，抓起护照和行李，几乎是落荒而逃。
“呼…吓死我了！”余思悦拍着胸口，小声说。
“我也，还好过来了！”李翔海手心也全是汗。
老张抹了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这帮洋鬼子，说话跟打机关枪似的。”
他定了定神，拿出手机，上面有姜庆提前发来的酒店地址和路线图，全是英文。
“走！找地铁去！”
地铁此刻在三人眼里，却如同迷宫。
花花绿绿的线路图看得人眼花缭乱，站名全是英文，偶尔夹杂着看不懂的马来文或印度文。
他们仨挤在指示牌前，脑袋凑在一起，像在破解天书。
“这…这写的啥？”老张指着其中一个站名，眉头拧成麻花。
李翔海努力回忆着姜庆发来的信息。
“我们酒店是不是在city hall附近？”
余思悦也努力辨认着。
“对！就找city hall！”老张拍板。
好不容易根据指示牌找到了去往“city hall”方向的地铁线，买了票，战战兢兢地上了车。车厢里冷气很足，环境整洁，但三人都绷紧了神经，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闪过的站名，生怕坐过站。
“不是这个！”
“Next is city hall！” 李翔海眼尖，看到了下一站的预告。
“好！准备下车！”三人紧紧抓着扶手，盯着车门。
车缓缓停稳，门开。
三人随着人流涌出，站在站台上，环顾四周。
“city hall…是这儿吧？”余思悦看着站牌，不太确定。
“姜教说酒店在…叫什么卡尔登？”李翔海努力回忆。
老张掏出手机，点开酒店订单确认邮件，上面赫然写着酒店地址。
“这…这往哪边走？”
老张拿着手机，原地转了个圈，导航软件似乎也罢工了，定位飘忽不定。
李翔海和余思悦也傻眼了，咋导航还能不准的？
热带的阳光晒得人发晕，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
三个人背着重重的行李包，拎着巨大的医药箱，杵在繁华的十字路口，显得格外突兀和滑稽。
“问路！”老张当机立断，眼神扫过街边步履匆匆的行人。
他看到一个穿着得体、拎着公文包、像是本地白领的亚裔男子，快步上前。
“Excuse me! Sir!”老张努力挤出笑容，声音洪亮，带着点东北口音的英语，“where is… 他把手机屏幕上的酒店地址亮给对方看。
那男子停下脚步，看了看地址，又看了看眼前这三个满头大汗、神情焦急、明显是外地人的组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用流利的中文回答：“卡尔登酒店？很近的，沿着这条路直走，下一个红绿灯左转，就能在右边看到它，大概走五分钟。”
老张：“……”
李翔海：“……”
余思悦：“……”
在外听到中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是怎么回事？
“走走走！直走！”老张一马当先，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三个人沿着街道快步前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生怕错过那个关键的左转路口。
汗水浸湿了后背，行李勒得肩膀生疼，但希望就在前方！终于，看到了红绿灯！
“左转！左转！”李翔海指着左边。
三人齐刷刷左转，拐进一条稍窄些的街道，目光急切地扫向右边。
果然！一座气派的、挂着巨大招牌的建筑物，赫然出现在眼前！
“到了！到了！”余思悦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可算他娘的到了！”老张长长地、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感觉比给人做了一下午按摩还累。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酒店大门。
两个同样狼狈不堪、却如释重负的少年，也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破地方，找酒店比游个400混还累！”
走进凉爽舒适的大堂，办好入住，拿到房卡，走进干净整洁的房间，三人几乎同时瘫倒在床上。
窗外是新加坡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回想起刚才那场找路连环历险记，从最初的紧张、茫然、社死尴尬，到最终在好心人帮助下找到目的地的如释重负，三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老张，明天…咱是不是得先找个翻译？或者…要不咱临时学两句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