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10月9日凌晨5点左右，李翔海几乎没睡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半宿的饼，等闹钟一响立刻打开灯翻开手机。
“…青奥游泳直播入口到底藏哪儿了？”
此刻的少年找半天转播画面找不到，他的困意被一股莫名的亢奋驱散得无影无踪。
布宜诺斯艾利斯此刻是傍晚，青奥会游泳项目的第二个比赛日，比赛正酣。
他关心的不是奖牌榜，而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崔嘉树。
青奥会全称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和奥运一样也是四年举办一次，参赛选手年龄有限制，必须是14-18岁。
这是个对运动员来说非常重要的赛事，甚至可以说，一生仅有一次。
赛事在南美洲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嘉树姐来消息说已经游过预赛，进了200自的决赛，在第五道。
时间一分一秒逼近6点，李翔海急得后背冒汗，几乎要把手机屏幕戳穿。
就在他绝望地准备放弃时，一个念头闪过：师父！
他手指带着点豁出去的颤抖，点开那个备注为大魔王的微信头像，飞快打字：
【师父！江湖救急！青奥游泳直播链接有没有？急！！！】
没一会儿，对面甩过来一条直播平台链接，外加一个房间号。
李翔海如获至宝，手忙脚乱地点开链接，输入房间号。
缓冲圈转了令人心焦的几秒后，屏幕上终于跳出一个不算清晰还偶尔卡顿的画面，伴随着听不懂的西班牙语解说激昂的语调。
镜头扫过布市奥林匹克水上中心灯火通明的泳池，观众席上挥舞着各色旗帜。
“有了！” 李翔海激动地差点喊出声，赶紧把音量调到最低，戴上耳机，整个人缩进被窝，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运动员开始入场，镜头掠过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
终于，在第五道的位置，李翔海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蓝色竞速泳衣，正低头调整泳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有些紧张，李翔海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运动员上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调整踏板后。
哨声吹响，哨声响起，裁判员上前检查。
短暂的沉寂后，是电子发令那标志性短促而清晰的：
“take your marks——嘟！”
八条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扎入碧蓝的池水，激起巨大的水花。
解说语速飞快，李翔海一个字也听不懂，但眼睛死死锁定了第五道的泳帽和那熟悉的划水频率。
前半程，解说员反复提及的名字是莱纳德，那位来自澳大利亚的金发选手，冲在最前，势头强劲。
崔嘉树紧随其后，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位置在第二、第三之间徘徊。
然而，赛程过半，进入最后一个转身后的50米冲刺，局面陡然生变。
领先的莱纳德速度明显下降，动作似乎有些变形，被身后几名选手迅速超越。
而第五道的崔嘉树的打腿更加有力，划臂频率陡然提升。
她像一道蓝色闪电，在最后25米处脱颖而出，将其他选手甩开至少半个身位！
1分57秒11。
电子计时器上的数字定格。
屏幕下方打出了chN - cUIJiashu - 1st place的字样。
“赢了！嘉树姐赢了！比奥运A标快了0.17秒。”
李翔海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扯掉耳机，拳头狠狠砸在柔软的床垫上，宣泄着狂喜，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冲散了熬夜的疲惫。
早晨7点刚过，天光微亮。
李翔海走进食堂准备进食，刚坐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笼罩下来。
胡翔俊端着餐盘，面无表情地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李翔海那张睡眠不足的脸。
“几点睡的？”
李翔海心里咯噔一下，试图蒙混过关：“…呃，昨天十一点。”
“十一点？我路过你十二点还开着灯呢！”
胡翔俊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
“臭小子，胆子肥了，敢熬夜？身体恢复还要不要了？训练状态还要不要了？”
李翔海被戳穿，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心里哀嚎：完了，被抓现行了。
胡翔俊看着他这副鹌鹑样，又想起这小子国庆几天确实练得够狠，没休息一天。
那股火气终究没发出来，转而化作一声冷哼：“行了，看在你之前还算老实的份上，今天放你一天假，补觉。”
“不过…”
李翔海刚升起的希望瞬间被这个转折词掐灭一半。
“今天的碳水没有了。”胡翔俊说着就把李翔海餐盘里的馒头挑了出来放在了自己盘子里。
又给小伙子添了一个鸡蛋，打了一碗开水，把一奇怪的茶包放了进去。
他把碗推到李翔海面前，“还有这个，酸枣仁黄芪茶，安神助眠。喝完。”
李翔海看着那碗颜色深褐、气味酸涩的液体，再看看师父那不容拒绝的表情，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苦着脸，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好喝谈不上，不难喝。
但是这绝对是惩罚吧？赤裸裸的惩罚！
几天后，青奥会闭幕式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举行。
嘉树姐拿到了200自的金牌100自铜牌，被选为闭幕式旗手。
闭幕式直播在北京时间清晨开始。
省队训练馆内，李翔海正汗流浃背地做着平板支撑，身体绷成一条直线，核心收紧，汗水顺着下颌滴落在垫子上。
由于崔嘉树也是省队一员，训练馆前方墙壁上悬挂的电视屏幕，播放着青奥会闭幕式的盛况。
当镜头扫过旗手方阵，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时，李翔海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保持着平板支撑的姿势，努力伸长脖子看向屏幕，身体因为分心而微微晃动。
“看什么看？核心收紧！肩膀下沉！动作变形了！”
胡翔俊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严厉依旧。
李翔海赶紧收回目光，重新调整姿势。
胡翔俊没再呵斥，只是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了这种一心二用。只是转身时，几不可闻地低语了一句：
“…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