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二狗本就不对付，平日里见面就跟仇人似的。
每次李二狗想打听点事，三牛不是翻白眼就是呛声，要么让他滚蛋，要么骂他脑子不清醒。
三牛咧着嘴笑道：“师傅，您说这地方的房价应该不贵吧？我听说花两三万块，就能在花园小区里头拿下一套房。”
“要是真这样，我干脆买一套，将来娶媳妇也能用得上。”
陆白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就怕你房子还没住热乎，人就先没了。
你以为这儿是好混的地方？”
“这可是出了名的鬼楼，也是危房。
运气好，你能安稳睡个觉；运气不好，一场风雨就能把你卷走。”
“做你的师父，我绝不能看着你往这种险地里跳。”
三牛依旧笑着，语气却沉了下来：“师傅，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种穷人家的想法。
我们不挑，只要有个屋顶能遮雨，四面墙能挡风，就够了。”
“小时候爸妈总问我，长大想当医生还是消防员？可我家那条件，哪敢想那些光鲜的出路？”
“我只盼着有个完整的家，夏天有风扇吹吹凉，冬天有窗户挡挡风，就这么简单。
你知道我家以前住哪儿吗？一个月四块钱租的破木棚，每逢下雨就得拿塑料布堵漏，不然屋里全成水塘了。”
这些话听在陆白耳中，像是隔着一层厚墙，他无从共情，只觉得无力。
他淡淡说道：“那你就好好拼一拼，每月挣个七八千，攒个三四年，城里也能买套像样的自建房。”
两人说着上了二楼，忽然一个老头拎着几条咸鱼，摇着蒲扇急匆匆往外走。
边走还边抱怨：“这鬼天气热得要命！大夏天没空调谁受得了？要是尸体放久了，不出几分钟就得生蛆。”
旁边一位老太太慢悠悠接话：“哎哟，你以为只是生蛆的事儿？那味儿一出来，整栋楼的人都得被熏晕过去。”
“最近老人走得太多了，起初也就零星几个，现在一死就是几十个，照这样下去，这儿迟早变成死城！”
“可又能怎么办呢？搬？搬去哪儿？外头房租贵得吓人。
我这儿一个月才二三十块，电费五毛一度，水才四毛一吨，便宜得很。
忍一忍算了，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
两位老人正要下楼，抬头看见陆白上来，互相看了看，笑出声来：
“哟，这女的又带人来了。”
“她对象换得比翻书还快，真是不晓得检点。
咱们劝过多少回了，女孩子要自重，她当耳旁风。”
“这小伙子看着挺实诚的，怕是要栽在她手里，要不要提醒一下？”
“算了吧，提醒得了一个，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照样上钩。
随他们去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陆白拦住两人，平静地说：“我想问一句，凯莉现在在上面吗？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老头眯着眼笑了笑：“小兄弟胆子不小啊，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还敢往上走？你这是不怕死哇。”
“依我看啊，算了吧。
天涯海角哪都不缺好姑娘，干嘛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凯莉真有那么迷人吗？
值得你们一个个为了她失魂落魄、神不守舍？她根本就是个心狠手辣、毫无道义的女人！”
“你顶多也就是她换的第几个‘临时伴侣’罢了，别在这儿装情深似海，以为自己能跟她谈什么真心实意的感情。
你当真，人家可压根不当回事，兄弟，醒醒吧。”
话音刚落，一旁的三牛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师傅，看来门房大爷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
按照陆白的推测，凯莉应该是靠着这种手段，不断地把男人骗上钩，榨干他们的精气来维持自己的阴寿。
等对方油尽灯枯，再把尸体吃掉，血也喝光，借此在人间多苟延残喘个两三年。
这么说来，这个叫凯莉的女鬼，恐怕已经活了几百年，是个积年老妖了。
“师傅，这也太猖狂了吧？咱们得赶紧上去救人啊！再晚一会儿，我怕师兄就要彻底交代在里面了。
他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见了女人就跟苍蝇见了蜜似的，管她是人是鬼都要往上扑。”
三牛对李二狗的性格清楚得很。
早前他就吃过亏——为了一个网络直播间的女主播，前后砸进去将近三万块，就为了换来人家一个手机号码。
换成正常人，谁会干这种蠢事？心里头早就骂开了：你谁啊？我的联系方式能值这么多钱？
可李二狗偏偏就不走寻常路。
此时，两位老人一边下楼，一边数落着楼上那个女人如何败德伤风、丧尽天良。
听到这儿，在场的人都已心照不宣。
当陆白走到第三层时，发现通往上层的通道被一扇厚重的铁门死死封住。
那女人就住在上面，临走前特意锁了门，这是摆明不让任何人靠近。
难道她为了掩盖尸首不外泄，连这种下作手段都用上了？
三牛一把抓住铁门，用力摇晃起来，转头焦急地喊：“师傅，打不开啊！锁死了！要不咱们去找把钥匙或者撬锁的东西？”
陆白笑着摇头：“这荒山野岭的，你让我去哪儿找开锁匠？哪儿来的工具？”
三牛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确实不可能有。
这附近的老百姓早就搬空了，连个像样的小卖部都没有，更别说专业工具了。
他犹豫了一下，提议道：“要不……咱直接踹开算了？硬来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吧？”
陆白一听这话就觉得脑仁疼，这徒弟怎么总是一根筋，做事全凭冲动？
他忍不住斥道：“你这一脚踹下去，动静还不传遍整栋楼？咱们的位置立马暴露，你还想不想悄悄摸上去？
听我的，这栋楼有两个楼梯口，刚才我已经看过了，另一边没上锁，咱们绕过去，先探探情况再说。”
正说着，他忽然察觉三牛站在原地不动，浑身发抖，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陆白皱眉问道：“怎么了？突然吓傻了？”
三牛声音都在颤：“师傅……您快瞧瞧地上……那……那是什么东西？看着像是……人的眼珠子……”
他咽了口唾沫，“怪不得我觉得眼熟，差点把我魂儿吓飞了！这女人真是恶到骨子里了！今天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跟您一起把她给收拾了！”
陆白低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要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我可能也会怵。
可这些年，我和死人打交道的日子太多，这点东西，还真吓不住我。”
我心里现在平静得很，这女人已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
我早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才急着赶过来，绝不能让师兄出事。
李二狗坐在沙发上，忽然注意到那个女人从厨房端出两盘菜来。
可刚才根本没听见炒菜的动静，这两道菜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