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测试小火球烧穿木板，清浅抱乌喜转圈
阁楼的木地板冰凉，那股寒意顺着苏清浅的脚底，一路蹿上脊背。
楼下院子里，那个尖细的男声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客栈清晨的宁静，也刺穿了苏清浅心中刚刚筑起的、名为“家”的脆弱外壳。
林家。
这两个字像一块巨石，轰然压在她心口。
她怀里的小玖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瞬间的僵硬与恐惧，原本还在亲昵蹭着她下巴的小脑袋，一下子停住了。它那双明亮的金色眼瞳倒映出苏清浅紧绷的侧脸，喉咙里发出一声警惕的低鸣。
“嘘。”苏清浅用气声安抚，同时收紧手臂，将小玖温热的身体更深地埋进自己怀中，用破旧的布裙将它那一身初显华光的淡金羽毛遮得严严实实。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院子里，钱婆婆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不出什么情绪：“林管家说笑了，我这破客栈，住的都是些苦哈哈的散修，哪有什么稀罕的灵宠。您说阁楼那丫头？哦，是新来的，人瘦得跟根豆芽菜似的，整天早出晚归去城外采些不值钱的草药糊口，可怜得很。”
钱婆婆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老人家特有的絮叨：“她倒是带了只小鸡，黄不拉几的，看着像没长齐毛，风一吹都能倒。怎么，林家家大业大，连这种活不下去的小东西都瞧得上眼了？”
那林管家轻笑了一声，声音里的傲慢不减分毫：“钱婆婆，我们少爷只是听闻了些趣事，好奇罢了。既然只是只普通病鸡，那便算了。不过，还是得提醒您一句，青风城有青风城的规矩，您这客栈迎来送往，可别收留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话里话外的敲打，清晰地传进阁楼。
“我老婆子在这里开店几十年了，什么人能收，什么人不能收，心里有数，不劳林管家费心。”钱婆婆的声音冷淡了几分，“慢走，不送。”
院子里传来几声脚步声，很快便远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钱婆婆清了清嗓子，对着楼上喊道：“丫头，井里刚打了新水，要用就下来提。”
声音不大，却像一个信号。
苏清浅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后背早已被一层冷汗浸湿。她知道，钱婆婆最后那句话是说给她听的，意思是，人已经走了。
她抱着小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慢慢走到窗边，从缝隙里朝下看。院子里空无一人，钱婆婆正弯着腰，慢悠悠地打理着墙角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苏清浅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林家已经找上门了。
这一次，有钱婆婆糊弄过去，下一次呢？他们既然起了疑心，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这个小小的阁楼，这个她才刚刚认定的“家”，根本不是什么避风港，而是一个一推就倒的纸房子。她不能指望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人能一直护着她。
她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苏清浅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玖。小家伙正仰着头看她，金色的眼瞳里满是担忧。它似乎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它能清晰地感知到苏清浅的情绪，那种从心底泛起的恐惧与不安。
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玖的喙。
脑海中，那本金色的图鉴上，“小火球”三个字，正散发着微光。
这是她唯一的底牌。
她必须立刻知道，这张底牌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一个念头在心中疯长，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小玖，我们走。”
她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是从墙角捡起一块之前用来垫桌脚的、巴掌厚的废弃木板，塞进怀里。然后，她将小玖重新用布裙裹好，只露出一双眼睛，便拉开门，快步走下楼梯。
经过院子时，钱婆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摆了摆手。
苏清念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感谢，而后便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客栈。
她没有走人来人往的大街，而是专挑那些偏僻无人的小巷子穿行。她的脚步又快又急，像一只被猎人惊扰的兔子，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巢穴。
最终，她在青风城南墙根下，找到了一处早已废弃的院落。院墙塌了大半，里面杂草丛生，只有几间破败的屋子还勉强立着，一看就是许久无人踏足的地方。
确认四周无人后，苏清浅闪身钻了进去，选了一片最空旷的泥地。
她将怀里的木板拿出来，斜斜地插在地上，然后退后了七八步。
“小玖，出来吧。”
小玖从她怀里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苏清浅蹲下身，与它平视，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指着远处那块木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小玖，看到那块木头了吗？用你最厉害的那个……小火球，打它。”
她不知道小玖能不能完全听懂，但她相信她们之间有那种默契。
小玖歪了歪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块孤零零立着的木板。它那双金色的眼瞳，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进行某种力量的调动。
苏清浅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小玖挺直了小小的身板，仰起头，张开了喙。
没有火焰，也没有光。
它只是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啾”鸣。
下一刻，一粒芝麻大小的金色光点，在它喙前凭空出现。那光点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猛地向内一缩，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紧接着，那金色光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急剧膨胀。
眨眼之间，一个拳头大小、通体由纯粹金色火焰构成的球体，便悬浮在了小玖的面前。
火球的表面，没有一丝烟气，只有流动的、仿佛实质化的光与热。它静静地悬在那里，却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狂暴的毁灭气息。
苏清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老大。
“啾！”
随着小玖又一声鸣叫，那枚小火球，拖着一道绚烂的金色尾迹，撕裂空气，悍然射出！
速度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
苏清浅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耳边便传来“噗”的一声闷响。
那块被她插在远处的厚木板，中央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窟窿的边缘，不是被烧黑的焦炭，而是光滑平整，仿佛被某种无形利器瞬间切割、熔化，还残留着点点暗红的、如同岩浆冷却后的痕迹。
一缕青烟，从那窟窿中袅袅升起。
“啪嗒。”
木板的上半截，沿着那个窟窿，干脆利落地断裂开来，掉在地上。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没有剧烈的爆炸，没有熊熊的烈火，只有一种极致凝练、足以瞬间摧毁一切的霸道力量。
苏清浅呆呆地看着那块断成两截的木板，又看了看站在她脚边，正歪着脑袋、一脸“快夸我”表情的小玖，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这……就是“小火球”？
这威力，比她想象中要恐怖十倍不止！
若是打在人身上……
她不敢再想下去。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山洪暴发，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恐惧、不安与彷徨。
她猛地蹲下身，一把将还有些茫然的小玖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小玖！你太棒了！你真的太棒了！”
她语无伦次地喊着，抱着小玖，就在这片废弃的院子里，原地转起了圈。
裙摆飞扬，带起地上的枯叶与尘土。阳光穿过残破的屋檐，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笑声，清脆又响亮，回荡在空旷的院落里，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释放。
从被逐出御兽宗，到一路逃亡，再到青风城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她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时刻都处在断裂的边缘。
直到这一刻，直到亲眼见证了这枚小火球的威力，她那根紧绷的弦，才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
她终于，有了一点点可以保护自己和这个“家”的底气。
小玖被她转得有些晕乎乎的，但它能清晰地感受到苏清浅心中那份纯粹的、满溢的喜悦。它高兴地“啾啾”叫着，将自己的小脑袋，用力地在苏清浅的脸颊上蹭来蹭去，毛茸茸的触感，带着一种安心的暖意。
不知转了多少圈，苏清浅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她将小玖举到自己眼前，额头抵着它的额头，看着它那双熔金般的眼瞳，郑重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不会输的。”
有了这样的力量，她就敢去闯一闯那迷雾森林的深处。
洛瑶说的高阶灵药，那些能卖出大价钱、能让她赚够灵石，带着小玖远走高飞的东西，她现在，有资格去争取了。
就在苏清浅沉浸在对未来的规划中时，她怀里的小玖，忽然对着院墙的一个方向，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敌意的“咕”声。
苏清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她猛地转过头，顺着小玖示警的方向看去——
那片倒塌了一半的院墙豁口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穿着红袍的少女。
少女的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看不清面容，但那身火红的衣袍，和那股熟悉的气息，让苏清浅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是她。
回春堂里，那个帮她解围，又送她丹药的炼丹宗弟子，洛瑶。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
刚才小火球的那一幕，她……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