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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张先生!城西俘虏营里那群倭寇伤兵,夜里嚎得人心烦!还偷摸想跑!要俺说,全宰了算逑!省粮食还清净!”

坊津城临时帅府内,蓝玉扯着嗓门嚷嚷,沾着暗红血迹的拳头砸在粗糙的木桌上,震得油灯摇曳。他刚带人清剿了一股躲在山里的倭寇残兵,浑身煞气未消。

傅友德眉头紧锁,看着摊在桌上的九州粗略地图,手指点着几个刚标注的红圈:“蓝玉,肃清残敌是要务,但杀俘……恐有伤天和,亦恐激起倭人更烈反抗。”

“天和?反抗?”蓝玉眼一瞪,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傅友德脸上,“大将军!你跟这群畜生讲天和?你看看他们祸害咱们沿海百姓的时候讲过天和吗?反抗?就凭他们现在这丧家之犬的德行?老子巴不得他们来反抗,正好一锅端!”

一直靠在窗边,望着城外那片新辟出的、以木栅粗糙围起的巨大俘虏营的张晋,缓缓转过身。夕阳余晖将他半边脸映得有些晦暗,眼神平静,却透着一股让蓝玉都下意识收敛的冷意。

“蓝玉这话,话糙理不糙。”张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傅,你还指望感化他们?指望他们感恩戴德,乖乖听话?”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代表倭寇残兵的小木牌,随手扔进代表俘虏营的区域。“倭人,畏威而不怀德,欺软怕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你对他们仁慈,他们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唯有绝对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才能让他们变成……有用的工具。”

傅友德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先生之意是?”

张晋目光扫过蓝玉和傅友德,语气斩钉截铁:“传我军令,即刻起,执行 ‘三光两留’ 策。”

“何为‘三光两留’?”蓝玉迫不及待地问。

“抵抗者,杀光!伤重无用者,清理光!心怀异志、试图反抗或逃跑者,诛光!”张晋每说一个“光”字,声音便冷一分,“只留两种人:身强力壮、能下矿干活的男丁,以及……年轻、能生育、可充作营妓或赏赐有功将士的女子。”

帅府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油灯噼啪作响。就连蓝玉,也被这冷酷到极点的命令震了一下,但随即,他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好!先生!这才痛快!就该这么办!俺老蓝这就去安排!”

“慢着。”张晋叫住他,“做事,要有章法。不是让你带人冲进去乱砍一气。”

他详细吩咐道:

“第一,对所有俘虏进行筛选。能站立行走、无明显残疾的男丁,单独圈出,打上烙印,编入‘矿工营’,严加看管,即刻开始向石见银山转运。动作慢、偷奸耍滑的,杀一儆百。”

“第二,女子单独隔离。由军中书记官登记造册,按姿色、年龄粗略分等。日后按军功赏赐,或充入‘劳军营’。”

“第三,筛选后剩余的老弱、伤重者……集中处理。动作要快,位置要偏,挖深坑掩埋,避免疫病。”

“第四,将此策通告全军,并明示:凡私藏、私放、淫辱已登记女子(赏赐前)者,与通敌同罪,斩立决! 我们要的是有序的奴役,不是混乱的暴行。”

傅友德听着这一条条冰冷清晰的指令,背后渗出冷汗。他深知,这道命令一下,坊津城内外,将瞬间化作修罗场。但他更明白,张晋说得对,对倭寇、对倭国,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他沉重地点点头:“就依先生之策。本将……这就签发军令。”

“得令!”蓝玉兴奋地吼了一嗓子,转身就往外冲,像一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

军令迅速传达下去。片刻之后,坊津城内外,气氛陡变。

俘虏营方向,最先传来的是明军士兵粗暴的呵斥声、皮鞭抽打声,以及倭寇俘虏惊恐的哭喊和咒骂。筛选开始了。能干活的男人被粗暴地拖出来,排成队列,有反抗的,当场便被雪亮的腰刀砍翻。一些伤重哀嚎的,被直接补刀,拖走。

紧接着,是女子被从人群中分离出来的尖叫和哭泣声。

更远处,靠近山脚的地方,隐约传来了更加密集的、短暂的惨叫声和重物落坑的声音,那是“清理”在进行。

空气中,原本淡淡的血腥味,骤然变得浓重起来,混合着泥土和恐惧的味道,令人作呕。

张晋依旧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傅友德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欲言又止。

“觉得残忍?”张晋没有回头,淡淡地问。

傅友德深吸一口气:“……只是,有伤天命。”

“天命?”张晋嗤笑一声,“老傅,你告诉我,是让这些倭寇活着,日后继续祸害我大明沿海百姓,叫天命?还是用他们的骨头铺路,用他们的血浇灌我大明的强盛,叫天命?”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对敌人仁慈,才是最大的不仁!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让四方蛮夷闻风丧胆、再不敢犯我疆土的大明!这个过程,注定要用血与火来铸就!今日坊津城的血,是为了明日大明万千百姓的安!”

傅友德身躯一震,缓缓低下头:“友德……受教了。”

这时,蓝玉大踏步回来复命,盔甲上又添了新血,脸上却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兴奋:“大将军!先生!事儿办得差不多了!筛出能挖矿的男丁两千三百余,女子五百多,都已分别看管!剩下的……都处理干净了!弟兄们手脚利索,没出乱子!”

张晋点点头:“做得好。告诉弟兄们,仗,还没打完。九州岛上,还有不少倭寇据点。接下来,扫荡各处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住,‘三光两留’,便是准则。我要这九州岛上,除了矿工和有用的女人,再无一个能持械的倭寇!”

蓝玉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毕露:“先生放心!末将省得!这就带兵出发,把九州给他梳一遍!保证干干净净!”

……

“大将军,张先生请您去一趟城楼,说是有……要紧东西给您看。”亲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打断了傅友德对着一卷《孙子兵法》的怔忡。自从“三光两留”的军令下达后,这位素来沉稳的征倭大将军,眉宇间总锁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沉重。

傅友德放下竹简,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张晋找他多半又与战事相关,只是不知这“要紧东西”是何物。他整理了下衣甲,沉声道:“知道了,本将即刻便去。”

登上坊津城残破的城楼时,夜色已深。海风带着咸腥和隐约的血气吹拂而来。张晋正独自站在垛口边,望着漆黑的海面,身旁的案几上,摆着那个傅友德曾见过一次,能展现“仙家幻景”的白色方盒(投影仪)和小黑盒(U盘)。

“先生。”傅友德拱手一礼。

张晋转过身,脸上没有往日的懒散笑意,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老傅,来了。心里不痛快?”他开门见山。

傅友德苦笑一下,没有否认:“先生明鉴。杀敌破阵,友德绝不手软。只是……近日这‘清理’之事,波及妇孺老弱,虽是为绝后患,然……终究有违圣人之教,于心难安。” 他终究是受儒家思想熏陶的将领,大规模处置非战斗人员,让他背上了沉重的道德包袱。

张晋沉默片刻,指了指案几上的投影仪:“所以,我请你来看点东西。看完之后,你若还觉得今日所为‘有违圣人教诲’,那我无话可说。”

傅友德一怔,心中疑惑更甚。只见张晋熟练地接通电源,将小黑盒插入,一道光束射向城楼内侧一面临时挂起的白布上。画面先是模糊,随即变得清晰——却不再是往日见过的海图或器械图样,而是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飞快闪过的文字和符号。

“先生,这是……”傅友德疑惑地问。

“闭嘴,看。”张晋的声音冷硬,不容置疑。

画面稳定下来。首先映入傅友德眼帘的,是一座宏伟的古城墙,风格与大明应天城有几分相似,但细节迥异。城墙之上,旗帜飘扬,守军严阵以待。紧接着,画面切换,铺天盖地的军队,穿着极其怪异、颜色晦暗的军服,装备着前所未见的精良火器,如同蝗虫般涌向城墙!炮火连天,城墙崩塌!

傅友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等坚船利炮?此城危矣!”

张晋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

画面急转直下!城池陷落!接下来出现的景象,让傅友德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只见那些攻入城的异族军队,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恶魔!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火枪,肆意屠杀已经放下武器的守军士兵!将平民百姓成群地驱赶到江边,用机枪扫射!江水被染成赤红!活埋、砍头、焚烧……种种暴行,骇人听闻,惨绝人寰!

更让傅友德目眦欲裂的是,他清晰地看到,那些施暴的士兵,军服上的标志,以及他们那张狂狞笑的脸孔——分明是倭人!

街道上,妇女被当众凌辱,婴儿被挑在刺刀尖上,老人被推进火海……一座繁华古城,顷刻间化为人间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惨烈的景象,那绝望的哭喊(即使听不懂语言,也能感受到那刻骨的恐惧和痛苦),透过光影,狠狠撞击着傅友德的灵魂!

“不……不可能……这……这是何地?何时之事?”傅友德声音颤抖,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他无法想象,世间竟有如此酷烈、如此泯灭人性的屠杀!

张晋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在他耳边响起:“此地,名为应天府。时间,大约在五百多年后。施暴者,就是你今日心中怜悯、认为‘有违圣人教诲’不该尽数清理的……倭寇的后代!”

“什么?!!”傅友德如遭雷击,猛地转头看向张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五百年后?应天府?!我大明……我大明的都城?!”

“不错!”张晋指着画面中一个被焚毁的街巷,语气森寒,“看清楚了!老傅!这就是倭人!这就是他们的本性!畏威而不怀德,残暴而寡仁!你今日对他们一丝一毫的怜悯,在五百年后,都会变成他们屠刀上我华夏儿女的鲜血!你现在觉得‘三光两留’残忍?你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手无寸铁的百姓的!!”

画面仍在继续,更加血腥、更加挑战人性底线的暴行一一展现:细菌实验、毒气室、杀人竞赛……傅友德看得浑身发抖,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他跪倒在地,双手撑地,眼泪和呕吐物混杂在一起,身体因极致的愤怒、恐惧和悲痛而剧烈抽搐。作为一个军人,他见过尸山血海,但眼前这超越时代、系统性的、针对平民的极致暴虐,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为……为什么……?”他抬起头,泪流满面,嘶声问道,“何以至此?!我华夏何辜?!”

张晋关掉了投影,城楼上只剩下海风的呜咽和傅友德粗重的喘息与呜咽声。他走到傅友德身边,蹲下身,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为什么?就因为……我们后来弱了!弱国无外交,弱族无人权!倭人,乃至四方蛮夷,皆欺软怕硬!你强时,他匍匐称臣;你弱时,他便化身厉鬼,啃食你的骨肉!今日我若不将他们打怕、打服、甚至……打断他们的脊梁,绝其复起的根基,那么,五百年后这南京城下的惨剧,就可能提前上演!就在你我子孙的身上上演!”

傅友德猛地抬起头,眼中之前的迷茫、不忍、沉重,已被一种彻骨的冰寒和决绝的杀意所取代!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丝。

“先生……不必再说了!”傅友德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他挣扎着站起身,抹去脸上的污渍,望向城外那片沉寂中隐藏着无数倭寇俘虏的黑暗,“友德……明白了!除恶务尽,斩草除根!非为我等之残暴,实为子孙万代之安宁!对倭人之仁,即是对我华夏之残忍!”

他转向张晋,深深一揖,语气斩钉截铁:“自此以后,先生之令,即为铁律!凡有碍绝灭倭患、震慑四夷者,无论妇孺老弱,皆为我大明之死敌!友德……知道该如何做了!”

张晋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知道这位大明名将的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从此刻起,傅友德不再仅仅是一位征服者,更将成为一位决心以铁血手段为后世扫除威胁的……守护者。

海风更冷了,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坊津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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