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夫曼巡查使启动“法则稳定锚”的刹那,混沌星槎所在的这片虚空,仿佛被投入了某种无形的粘稠胶质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感,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这并非纯粹的能量压制,也非简单的空间禁锢,而是一种更根本、更令人心悸的规则层面的“统一”与“规范”!
林陨清晰地感觉到,周遭虚空中原本活跃、混乱、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虚空源能,在那无形力场笼罩下,仿佛被套上了缰绳的野马,变得“温顺”而“有序”。能量的流动遵循起某种固定的、冰冷的公式,不再能被随意引导和塑造。
更可怕的是对他自身力量的影响!
他心念微动,试图调动混沌之力,却发现原本如臂指使的力量,此刻运转起来竟沉重了数倍,仿佛在逆着某种巨大的潮流前行。体外那层无形的归墟屏障,更是剧烈波动起来,其原本高效吞噬、分解外界能量的特性受到了极大的抑制。屏障不再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反而更像是一面需要持续消耗能量去硬抗冲击的普通护盾。
他尝试展开吞噬领域,那灰黑色的归墟漩涡刚刚显现,便遭到了无形力场的强力挤压与“修正”,范围被急剧压缩到仅能勉强护住星槎本体,其吞噬效率更是骤降!
甚至连星槎首部的戮神炮,炮口凝聚的归墟射线也变得黯淡、不稳定,其中蕴含的湮灭法则似乎被某种更宏观的“秩序”所排斥、削弱,威力恐怕十不存五!
“这就是……法则科技的力量?”林陨眼中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永恒帝国能够统御浩瀚疆域,果然有其独到之处。这“法则稳定锚”并非以蛮力摧毁,而是从根本上改变了局部区域的“规则”,强行将所有力量体系“拉”到它所定义的框架内进行比拼。在这种框架下,帝国自身认证的力量体系能得到最大发挥,而非体系内的、尤其是像归墟之力这种充满“无序”与“终结”意味的力量,则会受到极大的压制。
“前辈!周围的法则……被强行‘梳理’和‘锁定’了!”艾雯焦急的声音通过星槎内部通讯传来,带着震惊,“我的天赋能清晰‘看’到,无数细密的、银白色的规则锁链充斥在虚空之中,它们排斥一切不符合其预设‘秩序’的能量结构和法则表达!我们的力量……正在被‘格式化’!”
她的“万物通晓”天赋,让她比林陨更直观地“看”到了这法则压制背后的恐怖原理。
“果然如此。”林陨深吸一口气,心神与混沌星槎深度连接,全力维持着归墟屏障的稳定,抵挡着那无处不在的规则挤压。星槎外部,因为能量运转受阻,那完美的隐匿效果也无法维持,暗灰色的梭形舰体缓缓在虚空中显现出来。
“哼!终于肯现身了吗?”辉光号舰桥内,霍夫曼巡查使看着主屏幕上那艘风格古朴、通体暗灰、与他见过的任何帝国星舰或已知文明造物都截然不同的陌生星槎,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在我的法则稳定锚范围内,任何非法力量都将被压制!束手就擒,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他并未下令直接攻击,而是进一步加大了法则稳定锚的输出功率。他要让这艘古怪的星槎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再慢慢炮制。生擒一艘拥有未知技术的星舰,其功劳远大于将其击毁。
嗡——!
更强的压制力场如同潮水般涌来。归墟屏障波动得更加剧烈,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密的、如同电路板烧毁般的银白色裂纹,那是帝国的秩序法则正在强行覆盖、侵蚀归墟道纹的体现。星槎内部的能量回路也发出了过载的哀鸣,混沌熔炉的运转都变得迟滞。
林陨能感觉到,星槎的机动性、防御力、攻击力都在全面下滑。若继续下去,恐怕真的会被困死在此地。
“无序……对秩序……终结……对稳定……”身处这绝对的规则压制下,林陨的心神反而沉浸下来,脑海中飞速推演着归墟之力的本质。归墟,是万物的终点,是秩序的瓦解,是一切法则的最终归宿。它本身,就是最大的“无序”!
而这法则稳定锚,追求的则是极致的“秩序”与“稳定”。
两者在本质上,就是相互对立,相互克制的!
“它试图用它的‘秩序’,来规范我的‘无序’……”林陨眼中骤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但归墟,岂是能被‘规范’的?”
他想起了在仙界天道核心时,那种被束缚的感觉。如今,这法则稳定锚,不过是另一种形式、另一种层面的“束缚”罢了!
“我的道,是超脱,是打破一切枷锁!区区人造的法则锁链,也想禁锢我?”
一股不屈的意志自他道心深处勃发!体内那因为压制而运转缓慢的归墟漩涡,在这股意志的刺激下,猛地一震,核心处那一点代表着归墟本源的真意,如同被点燃的星火,骤然亮起!
“既然你的秩序要覆盖我,那便看看,是你的秩序更强,还是我的归墟……更能‘包容’你的秩序!”
他不再试图去对抗、去硬撼那无处不在的规则锁链,而是引导着归墟之力,改变了策略。
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侵蚀!
他操控着归墟屏障,不再仅仅是抵挡那银白色的秩序法则,而是如同张开巨口的凶兽,主动将那些试图覆盖上来的秩序锁链……吞噬进来!
滋啦——!
更加刺耳的、仿佛两种根本规则在激烈碰撞、相互湮灭的声音响起!
归墟屏障不再是平滑的护罩,其表面剧烈翻滚,变成了一个不断旋转、内部充斥着混乱与破灭的灰色漩涡。银白色的秩序锁链一头扎入这漩涡,立刻便被那终极的“无序”所包裹、缠绕、分解!
秩序锁链中蕴含的稳定结构被强行打乱,其预设的法则逻辑被归墟的“无逻辑”所冲击、覆盖。就像是将一篇严谨的论文投入了搅拌机,再精密的秩序,在绝对的混乱与终结面前,也显得脆弱不堪!
虽然这个过程对归墟之力的消耗极大,每吞噬、分解一道秩序锁链,都需要耗费不小的力量。但效果是显着的!
那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压制着星槎的规则力场,被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口子!虽然范围很小,仅仅局限于归墟屏障表面,但在这道口子之内,林陨的力量不再受到压制!
混沌星槎仿佛在沉重的泥沼中,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借力的石头!
“什么?!他竟然……在侵蚀法则稳定锚的力场?!”霍夫曼巡查使看着主屏幕上反馈回来的、那艘灰色星槎屏障表面出现的异常能量反应,以及法则稳定锚系统传来的“局部规则被未知力量覆盖”的警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法则稳定锚是帝国科技的结晶,其规则压制优先级极高,除非是同级甚至更高级的帝国认证法则武器,否则根本无法抗衡!这艘来历不明的星槎,凭什么能做到?!
而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混沌星槎首部,那三尊戮神炮的炮口,在那被强行撕开的、不受压制的微小区域内,再次亮起了幽暗而纯粹的光芒!
虽然光芒范围仅限于炮口附近,远不如全盛时期,但其凝聚的归墟射线,不再受到秩序法则的削弱,恢复了那足以湮灭万物的本质威力!
林陨冰冷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了辉光号舰首那根正在维持法则稳定锚的水晶尖塔上。
破局的关键,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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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