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倒塌的巨响像惊雷砸在湖区北坡的山谷里，余震还没散，段峰刚拽着陶桃踉跄跑出十米远，身后就传来“哗啦啦——轰隆”的连环震颤——半塌的石墙再也撑不住堆积如山的荧光矿石，整面墙像被无形的巨手推倒，数千块泛着淡蓝光的矿石块顺着斜坡滚下来，裹挟着碎石、枯木和灰尘，在夜色里铺成一道汹涌的“蓝色雪崩”，连空气都被砸得发颤，地面的石板都在跟着“咯吱”响。 “低头贴墙！别被矿石砸中！”段峰一把将陶桃按进岩壁的凹陷处，自己则横举着硫磺矛挡在前面。一块篮球大的矿石“嗖”地擦过他的肩膀，“哐当”撞在对面的树干上，蓝色石屑飞溅，树皮瞬间被砸出个深坑，树汁混着石屑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泛着蓝光的水渍。赵三瓢紧跟在后面，用工兵铲死死抵住脚边滚过来的小矿石块，骂声混着粗重的喘气声：“他娘的！这矿石堆比雨季的泥石流还疯！再晚跑两秒，咱就得被埋成‘蓝光粽子’，连骨头都找不着！” 列娜殿在最后，她的远视眼在弥漫的烟尘里依旧锐利——刚瞥见三块半人高的矿石正朝赵三瓢的后背滚，她立刻搭弓抽箭，指尖捏着箭尾的荧光苔藓（白天特意留的，怕夜里看不清），手腕轻轻一扬，箭尖精准地蹭过最前面那块矿石的边缘。矿石“吱呀”转了个方向，擦着赵三瓢的裤腿滚进旁边的山沟，碎石砸在沟底发出闷响，惊起几只藏在草里的夜鸟，扑棱着翅膀消失在黑暗里。“谢了列娜姐！”赵三瓢回头喊了一声，话音刚落，鼻腔突然钻进一股刺鼻的甜腥味，像腐烂的野果混着金属锈味，呛得他猛地咳嗽，眼泪都快飙出来。 “不对劲！这味道有毒！”陶桃最先捂住鼻子，她的嗅觉比旁人敏感，刚吸了一口就觉得眼前的蓝光开始扭曲——滚动的矿石好像变成了雅利族巫祝手里的骨杖，杖头的漩涡符号正对着她转，越转越快，看得她头晕目眩。她慌忙掏出水壶，往粗布上倒了半壶泉水，浸湿后死死捂住口鼻，声音透过布团有点闷，却透着急：“快用湿布捂嘴！这味道能让人产生幻觉！上次阿木提过，雅利族有‘迷魂粉’，就是这味！”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传来雅利族的嘶吼声。五个扛着骨矛的族人从灌木丛里冲出来，可他们的动作透着诡异到极致的疯狂：有人举着矛对着空气乱刺，嘴里喊着“晶体怪别过来！我不怕你！”，矛尖戳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深痕；有人对着同伴挥舞骨矛，骂着“你偷了祭典的神石！我要杀了你赎罪！”，一矛戳在同伴的胳膊上，对方却像没感觉似的，反而扑过去咬他的肩膀；还有个满脸皱纹的老族人，抱着块滚落的矿石坐在地上哭，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在蓝光下画出一道道黑痕，嘴里反复念叨“神会发怒的……祭品跑了……”，手指抠着矿石表面，指甲都翻了，渗出血珠也不管。 “是绿色粉末！”段峰盯着族人身上沾的淡绿粉末——矿石雪崩时，压在最底层的矿石裂开，里面藏着的粉末全被震了出来，像一层薄纱飘在半空，随着夜风往四周散，“这是雅利族祭典用的‘神粉’！能让人看见最害怕的东西，连痛觉都能盖住！”他拽着陶桃往旁边躲，避免被疯癫的族人撞到，“别跟他们纠缠！这些人现在没理智，跟他们打只会浪费时间！” 赵三瓢也赶紧用湿布捂紧口鼻，可刚才吸的两口已经起了作用——他觉得脚下的地面在晃，好像有藤蔓从石缝里钻出来要缠他的脚踝，眼前的段峰都变成了两个影子。“他娘的！这粉末比山里的致幻蘑菇还狠！吸两口就天旋地转！”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盯着陶桃的背影，“陶桃！你记不记得撤退的路？我现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刚才侦查的记号在哪？” 陶桃虽然也吸了点粉末，却没出现幻觉，只是眼前的蓝光稍微有些晃。她边跑边盯着地面——之前侦查时，她在这条路的三块石板上用炭笔做了小圆点记号，那是雅利族埋的藤蔓陷阱，只要踩错，藏在地下的网兜就会“唰”地弹起来，把人吊在半空。“左边第三块石板别踩！下面有陷阱！”她突然喊住差点迈脚的赵三瓢，赵三瓢赶紧收脚，低头一看，石板边缘果然露着半截褐色藤蔓，藤蔓上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刚埋没多久的。 “你咋没事？我都快看见我老家的猪圈了！”赵三瓢一边躲着旁边乱挥矛的雅利族，一边吐槽，心里却松了口气——幸好陶桃没受影响，不然这黑灯瞎火的，他们迟早栽在陷阱里。 段峰这时突然加速，冲到队伍最前面开路。一个举着骨矛的雅利族疯了似的朝陶桃冲过来，嘴里喊着“祭品归神！”，矛尖直戳她的后背。段峰侧身挡住，硫磺矛“铛”地架住对方的骨矛，手腕用力一推，那族人踉跄着往后倒，刚好摔在滚动的矿石堆里，被几块小矿石砸中膝盖，却像没感觉似的，爬起来又要冲——幻觉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对疼痛的感知，眼里只有“抓祭品”的执念。 “列娜！引开他们！”段峰喊了一声，列娜立刻会意。她从箭囊里摸出支没蘸毒的箭，箭尾缠上荧光苔藓，点燃后对着远处的灌木丛射过去——淡绿色的火光在夜色里格外显眼，像个移动的小灯笼。那五个疯癫的族人果然被吸引，举着矛就往火光那边跑，嘴里喊着“神的指引！”，瞬间就把团队远远甩在后面。 “快走！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段峰拉着陶桃继续往前跑，赵三瓢跟在后面，用工兵铲扒拉着脚边的碎石，避免被绊倒。陶桃一边跑，一边在笔记本上飞快记着：“仓库倒塌引发矿石雪崩，释放雅利族‘神粉’（淡绿色，致幻，屏蔽痛觉），雅利族接触后出现集体幻觉（攻击同伴、认知错乱、痛觉消失）；赵三瓢用湿布捂口鼻指挥撤退，受幻觉影响轻微；段峰开路阻挡疯癫族人，避免冲突；列娜射荧光苔藓引开追兵，利用远视眼精准瞄准；陶桃凭记忆识别陷阱记号（炭笔圆点），吸入少量神粉无幻觉（对致幻物质耐受力强化）。” 她写得飞快，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刚把最后一个字写完，就听见前面传来“哗啦”的水流声——是之前侦查时发现的小溪，过了小溪就是杉树林，只要钻进树林，雅利族就难追了。 “过了小溪就是安全区！”赵三瓢兴奋地喊，加快脚步往溪边跑。可刚跑到溪边，他就停住了——溪对岸站着两个雅利族，手里举着骨矛，虽然没像刚才那样疯癫，却死死盯着他们，显然是在巡逻。 “糟了！还有巡逻的！”陶桃心里一紧，刚想往后退，就看见段峰已经举起了硫磺矛：“别怕！就两个，我来解决！”他刚想冲过去，列娜突然拽住他的胳膊，用手语比划：“别硬拼！小溪水浅，能蹚过去绕到他们后面！” 段峰点点头，跟着列娜往小溪上游走。溪水刚没过脚踝，冰冷的水让他打了个寒颤，却也让脑子更清醒了。绕到巡逻族人的身后时，段峰突然扑过去，左手捂住左边族人的嘴，右手的硫磺矛抵住他的腰，声音压得极低：“别动！不然捅死你！”那族人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骨矛“当啷”掉在地上。列娜则对付右边的族人，用箭尖顶住他的后背，没费力气就把人制服了。 “把他们绑在树上！别让他们喊人！”赵三瓢掏出藤蔓，很快就把两个族人捆在旁边的树上，还往他们嘴里塞了团布。做完这一切，众人才钻进杉树林，靠在树干上喘气，每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却没人在意——能从矿石雪崩和幻觉族人的围堵中逃出来，已经是万幸。 赵三瓢扯下湿布，用力擤了擤鼻子，鼻腔里还残留着神粉的甜腥味：“这雅利族也太狠了！居然用这么毒的粉末当武器，差点把咱都弄疯！下次再碰着这粉，咱得提前把鼻子堵上！” 陶桃掏出水壶，给每个人倒了点水：“先喝点水漱漱口，把嘴里的味道冲掉。刚才我看那神粉，跟之前在祭坛发现的粉末一样，都是淡绿色的，说不定矿石就是神粉的来源——雅利族把粉末藏在矿石里，既方便保存，又能当祭典燃料。” 段峰喝了口水，盯着杉树林外的夜色——远处的北坡还能看到淡蓝色的矿石光，雅利族的嘶吼声已经听不见了，显然是还在被幻觉纠缠。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安：雅利族把神粉藏在矿石里，又搞这么大的祭典，肯定不只是为了“求神”，他们想要的，或许是矿石和神粉结合后的某种力量，而他们这些“特殊体质者”，就是激活这种力量的关键。 没人注意到，陶桃的笔记本上，沾了点从矿石上蹭来的淡绿色粉末。粉末在纸上慢慢扩散，刚好覆盖在“耐受力强化”那几个字上，形成一个模糊的漩涡形状——和李威日记里的符号、雅利族祭坛的符号，一模一样。